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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节阅读 57

作者:黄易
更新时间:2017-03-07 12:01:05
,周围被雪林环绕。沉声道:“如果神庙有接通秘密山道的地道,神庙内敌人的数目,既可以是以百计,也可以以千计。”

    荒原舞倒抽一口凉气道:“你是说匐俱和他的金狼军根本没有离开。”

    龙鹰道:“表面上该是离开了,但部分人会留下来,且肯定是一流的高手。”

    又叹道:“我们是有些儿给胜利冲昏了头脑,低估了突厥人。以参师禅为首的百人高手团,大部分是由外族高手组成,真正的突厥高手,我们遇上过的只有被誉为‘突厥第一刀手’的戈征,可是突厥族能称雄大漠,能拿得出来见人的高手肯定不止他一个,这些超卓的人物当然追随在默啜父子左右。鸟妖之所以不惜服下能压制伤势的霸道药物,不惜令自己更难复元,正是要撑到不管城来,设陷阱反制我们。刚才风归一亲来摸我们的底细,正是为肯定除太少外,我们有否也追到这里来。唉!太少肯定中伏了,希望他能凭出人意表的奇功异术,脱围而去。”

    博真后悔地道:“我还泄露了口风,指拔贺野对上我们时,也不敢托大。”

    荒原舞道:“有心算无心,我们被探出真正身份,乃必然的事,现在该如何应付呢?”

    龙鹰目光回到对岸,巡视各路人马,一人刚踏足索桥,望他们走过来,神态悠闲。

    龙鹰喃喃道:“乐老大你来得好,我正要找你。”

    博真道:“这是个非凡的智士,拥有领袖的魅力,该否向他说实话呢?大家可以一起想办法。”

    龙鹰思索道:“正如班蒿随口说出来的一句感想,阴山族从这么远的来,实在没有道理,我对他们的怀疑,不会比对风归一小。风归一和他的人可以冒充歌克部,乐老大和连绮也可以冒充阴山族,比风归一的歌克部更无从揭穿。”

    荒原舞大吃一惊道:“你怀疑他们亦是默啜派来的吗?”

    龙鹰双目魔芒一闪即敛,沉声道:“纯属直觉,乐载文令我想起与大江联狼狈为奸的邪恶世家大头子香霸,连绮则令我想到香霸的女人柔夫人,气质肖似。连绮公开质疑莫虞,而莫虞的反应则强烈至过了份,正是为掩人耳目,使我们和其他人看不穿他们间真正的关系。”

    博真色变道:“愈想愈似,故而最后由乐载文来打圆场,不但放过了风归一等人,还一跃而成所有寻宝者的领袖。”

    乐老大此时走到索桥的中段,且挥手向他们打招呼,表示想和他们说话。

    荒原舞神色凝重地道:“现在岂非前门拦虎,后门进狼吗?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?”

    博真答道:“默啜是要杀尽敢来打他先人宝藏主意的所有人,纵然未能在其中一条尸上找到藏宝图,也可以藉血洗不管城来警告大漠的所有人。”

    荒原舞道:“我们必须警告其他人,更要着班蒿等立即离开。”

    龙鹰道:“千万不要轻举妄动,原路已变成死路一条,这边岸实际已落入敌手,令我们再难凭亡命河的天险却敌。唯一生路是往北到厉鬼城的峡道,敌人该尚未封锁此仅余的生路,因怕打草惊蛇。可是当所有人集中在河岸,参加乐载文的野火宴,敌人封锁峡道的机会就来了。他奶奶的,我定要与鸟妖和匐俱周旋到底,这里交给我,你们到峡道探路,并留在那里,斩杀任何试图锁道的敌人。”

    荒原舞关切地道:“太少方面又如何?”

    龙鹰道:“我感到他仍活得好好的,只因逃远了,一时仍未能返转来警告我们。唉!形势肯定非常危急,故不得不轮到他像鸟妖般催发潜力,逃出生天。”

    又道:“敌人现时在这里的真正实力,仍然是个谜,但只要看以太少的能耐,也吃大亏,便知不能轻视。你们一起去,可以有个照应,应付不来,要发火箭向我示警。”

    乐老大此时离开索桥,含笑往他们走过来,由于心中已对他有定见,总觉他是笑里藏刀。

    两人与龙鹰交换个眼神,往索桥方向举步。

    乐老大停下来,讶道:“两位要到哪里去?”

    荒原舞洒然道:“我们两兄弟先去探看到厉鬼城去的路途,今晚恐怕不能参加老大主办的野火宴哩!”

    乐老大现出错愕的神色,没有阻止的理由,亦没法不让他们去,哑口无言时,两人分从他左右绕过,扬长去了。

    龙鹰收拾心情,朝他走过去道:“我正想找老大。”

    乐老大看着他来到身前,堆起笑容亲切的以汉语道:“阁下气宇不凡,在乐某所遇的中土汉人里,尚未见过如阁下般的人物。”

    龙鹰在他身前三步处止步,微笑道:“江湖人莫问出处。”又故作神秘的压低声音道:“老大怎么看这批自称为歌克部的沙陀人?”

    乐老大道:“他们属沙陀碛的歌克部,该为事实,因为我们的其中一个族人,与歌克部一些人曾有过交往,从口音确认他们是歌克部。”

    龙鹰明知他会为风归一等开脱,纯为试探性质,装出松一口气的模样,仰首望天,道:“还有半个时辰便入黑,想不到今天的天气这么好,像是老天爷为乐老大的野火宴度身订造,待会见!”

    言毕不再理会他,往对岸去也。

    第四章划地传意

    追杀鸟妖的行动,已告彻底的失败,还被鸟妖引进死胡同去,动辄没命回去与兄弟们会合。刚才他告诉荒原舞和博真,感应到符太吉人天相,该已逃出险境,纯粹是为安慰他们,事实上他没有半点感觉,因为他的“道心”已乱,晓得眼前是九死一生的恶局。

    最大的忧虑和羁绊是索桥另一端的众多寻宝者,他怎忍心舍他们而去,但一时又想不出有何妙法应付眼前逼于眉睫的大祸,连对知会他们、团结他们,亦因“阴山族”这群卧底而顾忌一大箩。

    怎样才可以在这什么奶奶的乐老大茫然不知下,策动其他人呢?天才晓得其他的寻宝者里,并没有被敌人混进去,他的对手并非等闲之辈,而是来自久历阴谋斗争的邪恶家族和玉女宗的超卓人物。

    他放缓脚步,通过摇摇晃晃,换过是一个普通人走定会步步惊心的索桥,朝不管城的西岸走去。

    左方沿岸处,数十人在忙碌着,堆起从山上采来的柴枝,架起柴堆。连绮的美女效应,令各路人马都乐意帮忙,团结起所有人来的是她而非自己,谁会接受自己对她凭空想象出来的看法呢?

    唯一可入手者,或许是雄古拉奇。

    忽又想起派胜渡等人来争夺天石的是颉戛斯的王子而非颉戛斯王,今次遣雄古拉奇来的或许仍然是这个爱拥有奇珍异宝的王子。

    东思西想时,沙陀族的津希现身索桥尽端,似有事来寻他。唉!可以是什么事呢?她的卖弄风情,在平时是赏心悦目的事,但在这忧虑重重的一刻,却是难以负荷。

    龙鹰勉强挤出笑容,道:“这么热闹,津希为何不去与大伙一同玩儿。”

    津希表现出塞外姑娘毫不避男女之嫌的作风,一把抓着他手臂,扯着他便走,累得几个想过来与他招呼说话的人都不好意思上前,其中之一是雄古拉奇。

    津希半边娇躯紧挨着他,道:“发生了很古怪的事,老大叫人家来找你。”

    龙鹰愕然道:“是什么事?”

    津希扯着他朝岸西衢的南端举步,道:“狄大哥要亲眼看到,才会明白。”

    龙鹰给惹起好奇心,讶道:“竟然不可以说吗?”

    津希答非所问地道:“大哥有种很香的气味呵!”

    龙鹰啼笑皆非,可是见她两颊泛起红晕,一双大眼睛闪闪亮亮的,则暗自惊心,忙分她心神道:“是否到你们的屋营去?”又想到如秘族般,居住在缺乏气味的沙漠的游牧民族,对气味格外敏锐。

    津希雀跃地道:“难得才有和大哥两人相处的机会呵!大哥没有私己话儿和津希说么?”

    龙鹰的头痛立即盖过了他的好奇心。

    津希心迷神醉地续道:“你是否会使魔法,竟弄得人家软软绵绵,全身乏力,到现在津希仍回味那种古怪的感觉。”

    龙鹰穷于应付的当儿,救星来了。

    班蒿和白瑶正坐在石阶顶,见龙鹰来到,走下石阶来迎接,不见其他人,看来其他人都凑野火宴准备工夫的热闹去了。

    ※※※

    土屋的地面给人以利器划下简单的线条,划者在力道上明显的有节制,只是浅痕,稍不留神便会错过,纵然用神细看,亦会看得如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。

    最接近龙鹰立足处是两条长而平行的横线,接着是十多个小方格,成数行列,于最上处中央划了个交叉符号。

    龙鹰一边用脚抹掉地上的线痕,边听班蒿道:“我进入屋里来,便感有异,但好一会儿后才知道给人在地上划下这些鬼东西。”

    龙鹰目光投往土屋的后窗,不过该称为破洞会贴切一些。问道:“当时有人在吗?”

    白瑶道:“我们都去了看狄大哥和那些人理论,回来后仍不晓得,到我们返屋内取水喝,方发觉被人将放置屋子正中的东西移到一边,又做了手脚。”

    龙鹰道:“有告诉其他人吗?”

    班蒿不解道:“除了狄大哥外,只有我们三个晓得,狄大哥因何将线痕抹掉?”

    龙鹰沉声道:“你们若是信任我,千万勿要说出去,还要做好随时可离开的准备,尽量带多点水,你们该比我更明白在沙漠缺水是如何可怕的事。”

    言罢穿后窗去了。

    ※※※

    龙鹰藉土屋的遮掩,越过西岸平原区的屋阵,奔上斜坡,在最后一排已被藤蔓野草侵占的破烂屋子十多丈后的山坡处,看到了划地传意的神秘人物。

    在夕照的余晖里,他默默立在一块大石上,透过疏林俯瞰不管城两岸的情景,似对龙鹰的来临视如不见。

    龙鹰有个直觉,是这位曾在塞外叱咤一时的风云人物,不但不关心任何人,且不关心自己,因他的心早死掉了。

    军上魁信。

    他仍是颀长挺拔,一身合体装有肩甲的革制劲装,外穿羊皮连斗篷外衣,背上负着两枝各长五尺的三戈短戟,在背后交叉突出了大截,仍不觉其累赘,还似轻如无物,尽显他顶尖级高手的气度功架。

    可是比照从前在山海关外初见时的军上魁信,他是明显苍老了,本乌黑发光的头发有点斑白,嘴角的皱褶突了出来,眼角多了一条条忧郁的皱纹,眼神亦失去了往昔的神采,代之是令人害怕的深邃和严酷的光芒,双唇紧闭。

    龙鹰来到他旁,颇有点不知从何说起,更晓得任何安慰他的话,不单于事无补,且是在伤口处撒盐,徒添感伤。轻叹一口气,道:“我和军上兄该是第一次正式面对面的相见,军上兄怎隔远便认出是小弟呢?”

    军上魁信冷冷道:“我认得荒原舞。”

    龙鹰暗骂像停止了运作的脑袋,军上魁信的出现是在他的意想之外,骤然发觉是他,心中的震撼、感触、伤情,是怎都没法表达出来。

    军上魁信淡淡道:“你要杀我,我绝不还手,但请让我先了却一个心愿,失败了,我会被分尸,成功了,我会了结自己。”

    稍顿后轻轻地道:“我再找不到任何让自己活下去的理由。”

    龙鹰目光落在渐转昏沉的不管城,天气明显转寒,几堆篝火燃烧起来,喊叫呼喝之声不时遥传上来。近北峡口的土屋区,不知何人吹奏起“筚篥”一类的乐器,无名的曲调在夕阳余晖的衬托下,在这个别具一格的古城上空盘旋,时而高亢入云,忽又低回寻深,总带着某种似能穿透骨髓的异力,像一段段悲情的神秘符咒,吟咏出大漠的颂歌。

    龙鹰沉声道:“根本没有藏宝图,对吗?”

    军上魁信一言不发的从衣襟内掏出一卷薄羊皮,递给龙鹰。

    龙鹰头皮发麻的接着,打开一看,入目确是地形图,虽然认不出是什么地方,但看形势该为厉鬼城。宝藏用一个圆圈标示出来,比博真的精细多了,当然没半点近似。

    载宝羊皮古旧残缺,肯定比龙鹰和军上魁信两人的年岁加起来还要老。

    如果让博真看到这东西,真不知他会羞惭和伤心至何等程度。龙鹰的心直沉下去,如果宝藏是在厉鬼城内,他们的寻宝大计势成泡影。

    军上魁信道:“羊皮是真的,地图则是我请能仿古的高手画上去,看来骗倒龙兄了,五两黄金确是物有所值。”

    他的话有如醍醐灌顶,雪中送炭,也如照进冰天雪地里来的火热阳光,令龙鹰宛似从永没有尽头的梦惊醒过来,刚才只是一场噩梦。

    大上大落的心情,使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,脑袋一片空白。

    军上魁信叹道:“廷哈撒现在的情况,是我没想过的。唉!他们都要死,但我亦无能为力。”

    龙鹰心中感动,纵然经历巨变,仍没有改变他做人的原则,仇恨没有吞噬他的本性。

    他的三个仇家——军上魁信、遮弩和边遨,能使他具好感的,只有军上魁信一个。在龟兹城外的小湖,当时军上魁信误以为他已葬身湖底,说出请他安息的悼词,仍似在昨天发生。

    筚篥声逐渐消竭,可是因之而来某种挥之不去的哀愁,还是萦绕胸臆之间。不知是否受军上魁信情绪的影响,龙鹰不由地思索一个平时绝不会想的问题,就是为何悲哀的调子总是比欢乐的调子更感人,如能夺魄勾魂?原因会否是人生的本质根本就是由无奈和孤凄编织而成,任你如何春风得意,悲哀的调子总能触动到至深之处。

    龙鹰道:“你的心愿是要杀匐俱吗?”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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