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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南派三叔
更新时间:2016-12-02 21:56:20
是企图往边上绕上去。没想到人背喝凉水也塞牙,没走几步,脚下的烂泥又垮了,我一下摔在山坡上滑落了好几米。挣扎着爬起来,我听上头阿贵大叫:“跑开!快跑开!”

      听声音我本能地知道他肯定看到了什么,立即往左一动,又听到阿贵大叫:“错了!不是那边!”一下我看到面前的草丛一阵骚动,接着我看到一只小牛犊般大小,吊睛白额,似豹非豹的动物从草里探出上半身来,两只碧绿的眼睛放着寒光,一张脸狰眉狞目,好似京剧脸谱里的凶妖一般。

      我一和它对视就知道这玩意儿是什么东西了,心中无比的诧异――这竟然是一只猞猁。

      猞猁是一种大猫,比豹子小,比猫大得多,这种猫科动物的脸好比妖怪,邪毒凶都在上面。猞猁和豹子最明显的区别是猞猁的耳朵上有两道很长的粗毛,像京剧里的花翎。

      这种东西智商极高,虽然喜欢独居,但在食物匮乏的时候也会协同捕猎,是除了狮子外能唯一能成群合作捕猎的猫科动物。在西藏,大型猞猁被称为“林魔”,据说会叼年轻女性回巢交尾,但因为皮毛的关系,近代几乎被捕杀干净了。怎么它会出现在偷猎这么严重的广西?

      如果是猞猁,倒可以解释盘马老爹为什么被袭击而没有死,猞猁像猫,喜欢将猎物玩得精疲力竭再杀死。而且性格极其谨慎,不会轻易贴身肉搏。

      心念电转之间,在我的另一边,又是一只猞猁探出头来。这一只更大,同时头上掉落烂泥,闷油瓶已经从上面下来,滑到了我边上。阿贵的猎刀在他手里。闷油瓶下来后立即拉住我,“踩着我的背上去。”他斩钉截铁道。

      “啊,那多不好意思。”我一时没反应过来。

      “上来!”上面的阿贵大叫,满头冷汗。

      猫科动物最喜攻击猎物的咽喉,一击必杀,我缩起自己的脖子,心说我就不客气了,扒拉了几下烂泥,踩到闷油瓶的肩膀上,闷油瓶猛地一抬身子把我送了上去。上面的阿贵拉住我的手,我乱踢乱蹬好不容易在山坡上稳住,忽然听到云彩一声惊叫,从下面的草丛里猛地蹿出一只庞然大物,纵身跳在山坡上借力。我就那么看着一只“巨猫”踩着飞溅的泥花,几乎是飞檐走壁般飞到我的面前。

      阿贵条件反射下放了手,我一下就摔了下去,凌空被咬住了。

      幸好猞猁的体形还是太小,没法把我直接压到地上,我摔进草丛里滚下去好几米,随即狠狠踢了它一脚,将它踢了出去,起来一看我的肩膀几乎被咬穿了。

      四周所有的草都几乎在动,被我踢飞的那一只刚落地就已经恢复了攻击的姿势,再次朝我猛扑过来。

      我完全没有任何时间去害怕和恐惧,这几年的探险生涯让我具备了极强的求生本能,我护住咽喉一下就被撞倒,索性一个翻身顺着山坡翻了下去,疾滚而下。

      这一滚真是天昏地暗,爬起来后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,跌跌撞撞就跑。后面的阿贵他们已经放枪了,我也分辨不清方向,一直往山谷里的深处冲去。跑出没几米就听到背后一阵疾风,我知道它来了,绝对不能把自己的后脑让出来,脑壳会被直接咬穿的,于是我立即转身。

      几乎是刚转身就看到一个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追了过来,根本就没法估计速度,转眼就到了我面前。我心说完了,这一次将我扑倒之后我绝对没有时间再做防御,条件反射下我闭眼等死。

      眼睛都没完全闭上,转眼之间,忽然我身边的草丛分了开来,接着寒光一闪,一个人影闪电般从草丛里扑了出来,一下和黑影抱在一起。

      黑影来势极凶,两个影子撞在一起后翻出去好远,我愣在那里完全反应不过来,好像做梦一样。只听到猞猁的吼叫和呻吟声,草丛里乱成一团。

  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,草丛里安静了下来,从里面站起来一个黑影。我松了口气,那人影走了出来,走到了月光下,我才发现那是一个干瘦的陌生老头,浑身都是血,手里提着一把瑶苗特有的猎刀,那只大猞猁被扛在背上,似乎已经断气了。

      他走到我跟前,看到我后愣住,用当地话问了我一句,我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,只是下意识地摇头,心说这天神爷爷是谁啊?而下一秒我看到了更加让人惊讶的画面――我看见老头的身上,竟然纹着一只黑色的麒麟。

      鹿角龙鳞,踩火焚风,和闷油瓶身上的如出一辙。

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第九章 盘马老爹

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老头很瘦,和肩膀上肥大的猞猁一比就更显瘦削,但是仔细看能看到他身上已经萎缩的肌肉仍精练如铁条,可以想象在壮年的时候会是何等雄伟。月光下老头的眼睛炯炯有神,有一种让人说不出的感觉。

      他把猎刀收回到腰后的鞘里,又打量了我一下,把猞猁换过到自己的另一只肩膀上,接着用当地话让我跟他走。

      四周的草还在动,但老头熟视无睹,背着猞猁一路往前。很快,四周的动静逐渐远去了,林子深处传来了它们的悲鸣声。猞猁都是临时组成的狩猎团体,这一只可能是其中最强壮的,负责最后的扑杀,它一死狩猎团体就瓦解了,猞猁生性十分谨慎,绝对不会再冒第二次险。

      老头一边叫喝,一边往古坟的方向走,手电光闪烁不定,但始终定在山上,显然阿贵这家伙不厚道,没下来救我。

      只有一只手电朝这里来,我们迎上去,看到闷油瓶少有的有些急切,看到我没事后似乎松口气,接着他看到了老头。

      闷油瓶的手上也全是血,阿贵的猎刀被反手握着,两个人对视了一眼。闷油瓶看到老头的纹身,顿时就愣住了,但是老头好似没有注意他,径直就从他身边走了过去。

      我心说我靠,好酷的老头,有闷油瓶的风范,难道这家伙是瓶爸爸?

      闷油瓶想上去询问,我将他拦住,说这老头不是省油的灯,而且显然语言不通,问他也没有用,先回去再说。

      途经我摔下来的地方,看到地上也有一具猞猁的尸体,脖子被拧断了,显然是闷油瓶的杰作。老头示意我们抬起来,闷油瓶将尸体过到肩上,一起爬上山坡,上面的人立即跑了过来,看到老头后显得很惊讶。

      老头和他们用当地话唧唧呱呱说了一通,我完全听不懂,我就偷偷问云彩,这老头是谁啊。

      云彩道:“还能是谁,他就是你们要找的盘马老爹。”

      “他就是盘马?”我不由得吃惊,不过之前也想到了这一点。都说盘马老爹是最厉害的猎人,除了他还有谁能这么老的年纪徒手杀死一只这么大的猞猁。要知道单只的猞猁可以猎杀落单的藏狼,猫科动物是进化到了顶点的哺乳动物捕食者,不是极端熟悉它们的习性不可能做到。

      刚才盘马老爹肯定是被猞猁袭击了之后,一直和猞猁周旋到了这里,然后蛰伏下来等待时机。娘的,最后那一下必杀我看就是闷油瓶也不一定能做得那么干脆,就是稍微晚个一秒,我和老爹之间肯定就死一个。

      阿贵看了看我的伤势,向我们介绍了一下双方,老爹似乎对我们不感兴趣,只略打了个招呼就开始擦身上的污秽。

      擦掉身上的血,我发现他的纹身在血污中非常骇人,而且造型确实和闷油瓶的几乎一样,老爹的后脊梁骨有新伤口,深得有点恐怖,可能是猞猁偷袭所致。

      几个人嘀嘀咕咕的,述说着进山的经过。自己半猜半琢磨,加上云彩的翻译,我听懂了大概,前面的和我猜的差不离,确实是因为他儿子的事情才进的山,不想怎么会遇上猞猁这种东西。好在老爹进山有一个习惯,就是在背上搭一条树枝,一来可以当拐杖,二来在平地的时候可以防着后面的罩门被偷袭。这都是古时野兽横行时留下来的规矩,一辈子都没派上用场,不料就是这一次救了命,衣服给扯了去,但后脖子没有被咬断,真是险之又险。

      猞猁已经多少年没露面了,在这里又突然出现,可能是因为前几天连降大雨,深山里出了异变才被迫出来,人多的地方老鼠多,于是它们被食物吸引到了村寨边上。

      老爹的神情很兴奋,似乎是找回了当年巅峰时的感觉,我寻思现在也不适宜多问问题,阿贵吆喝着回去,说村里人该急死了,老爹和我的伤口都有点深,必须尽快处理。

      几个人把两具猞猁的尸体烧了,此时天色都泛白了,于是我们踩熄了火立即出发。

      猞猁的皮毛价值连城,就这么烧了实在太可惜了,不过阿贵说,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里出现了猞猁,否则,不出一个星期偷猎的人就会蜂拥而至,这些人贪得无厌就算打不到猞猁也肯定要打点别的回去,这里肯定会被打得什么都不剩下。

      一路无话,回到村里天都大亮了,几个村里的干事都通宵没睡,带着几个人正准备进山,在山口碰上了我们。

      我们在村公所里吃了早饭,烙饼加鸡蛋粥,我饿得慌吃了两大碗,村里和过节似的,不停有人来问东问西。

      我的肩膀几乎被咬了个对穿,消毒后打了破伤风针,又敷了草药。盘马老爹的背上缝了十几针,那赤脚医生也真下得去手,好比家里缝被褥一样,三下五除二就缝好了,期间老爹一直沉默不语,就听着那些村干部在不停地嗦。

      这些烦琐事情不提,处理完后我们想先回去休息,等缓过劲来再去拜访老爹。不料老爹临走的时候,却做了一个手势,让我们跟他回家。

      我和闷油瓶对视一眼,心说这老头真是脾气古怪,两个人站了起来连忙跟了上去,走出没两步,盘马老爹又摇头,忽然指了指闷油瓶说了一句什么。

      我们听不懂,不禁看向跟来的阿贵,阿贵也露出了奇怪的神色,和盘马老爹说了几句,盘马就用很坚决的语气回答他,说完之后就径直走了。

      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,很茫然地看着阿贵,阿贵有点尴尬,我问他老爹说了什么?阿贵对我道:“他说,你想知道事情就你一个人来,这位不能去。”

      我皱起眉头,心说这是什么意思,看了看闷油瓶,阿贵又道:“他还说……”

      “说什么?”

      “说你们两个在一起,迟早有一个会被另一个害死。”

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第十章 坐下来谈

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听了那话,我一下就愣了,这没头没尾的,盘马老爹忽然说了这么一句,我一下没反应过来。但是,同时我脑子咯噔了一下,感觉到这一句话听着有点人。

      还没细想闷油瓶已经追了上去,一下赶到那老头前面将他拉住。“你这么说,你认识我?”他问道。

      盘马老爹抬头看着他,脸上毫无表情,没有回答,闷油瓶一下脱掉自己的上衣,露出了自己的上半身:“你看看,你是不是认识我?”

      两人黑色的纹身无比清晰,似乎是两只麒麟正在对决相冲,而他们目视着对方,十分的奇特。

      对峙了片刻,盘马仍旧什么都没有说,而是漠然地从闷油瓶身边走了过去,完全不会理会他,面部表情也没有任何的波澜。

      我无法形容那时的感觉,很奇特,如果一定要用文字形容,我只能说我仿佛看到了两个不同时空的闷油瓶,瞬间交合又瞬间分开。

      “闷油瓶终于遇到对手了。”我当时心里出现了一个奇怪的想法,如果不是时机不对的话我还真有点幸灾乐祸。一直以来,我认为世界上不可能有人比闷油瓶更难搞的人,原来不是,果然很多时候需要以毒攻毒,以闷打闷。

      闷油瓶没有再次追上去,他静静地看着盘马扬长而去,就这么几秒钟的时间,刚才那种时空错乱的感觉又烟消云散。

      阿贵不知所措,看看我,看看远去的盘马,看看闷油瓶,面色有点撮火,显然搞不懂这故弄玄虚的是唱的哪一出。我怕他出现腻烦情绪,忙拍了拍他,走到闷油瓶身边,和他说让他回去,别急,既然盘马让我去我就去,问完了就立即回来告诉他。

      闷油瓶不置可否,点了点头,还是看着远去的盘马,不知道在思索什么。

      不知为什么,这时,我觉得他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不同了,好像少了什么东西,同时我又感觉,这眼神我之前在什么地方见过。

      刚才他们四目交汇的时候,一定发生了什么,盘马的这种表现,是一种极强烈的暗示,他肯定知道一些事,而且他肯定知道闷油瓶是谁,甚至和他有过比较深的渊源,但看他的态度,似乎这种渊源一点都不愉快。

      我迫不及待地追了上去。

      跟阿贵再次来到盘马家的饭堂里席地坐下,我脑子里一直在琢磨盘马的话是什么意思,以及应该如何有效地和盘马这样的人交流。

      “你们两个在一起,迟早有一个会被另一个害死。”

      盘马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,本身就让人摸不着头脑,如果他不是知道什么,他一个山里的猎人是不会无缘无故耍花枪的。但他的态度又很奇怪,而且很明显,他不是很喜欢闷油瓶。

      我实在想不出个中关系。这可能是一句很普通的话,也可能带有什么隐喻,我一直告诉自己让自己别多想,也许盘马老爹的意思是我的身手太差,闷油瓶的身手又太好,所以我总有一天会连累他。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,这句话从承前启后来看,被警告的人似乎是我,我是那个迟早被害死的人。

      但是闷油瓶可能把我害死吗?如果没有他,我现在早就是几进宫的粽子了,即使他要害死我,我也只能认栽了,这似乎也完全说不通。

      盘马的儿子打来水给我们洗脸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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