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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2 朝廷会试杜少卿进京城

作者:欣欣向荣
更新时间:2018-11-13 04:08:47
    两个婆娘拦街当间大声嚷嚷:“大家给评评理,谁家姑娘出嫁,娘家连知道都不知道,就这么把我们家姑娘抬了去,别说聘礼,我们这样娘家哥嫂连门都不让进,既然你们做出来,别想就这么顺当成了亲事,今儿得说道说道。”

    王宝财还真没想到四月两个嫂子是这样不管不顾胡搅蛮缠角色,竟是一点脸面都不要了是脸一抹要搅了亲事。

    王宝财跳下马,看了眼身后花轿,别他倒不怕,知道四月是个要强性儿,摊上这样泼皮无赖哥嫂,怕心里生气,有心让伙计架开,又怕四月不自,一时倒有些措手不及。

    两个婆娘一看王宝财迟疑,越发吵嚷起来,本来看热闹人就多,不大会儿功夫,是围了个水泄不通。

    王宝财正左右为难,花轿帘子突然打了起来,三月扶着四月手臂出了花轿,扯开头上红盖头,露出一张齐整小脸儿,头上凤头金钗颤巍巍绾住一头乌发,凤嘴衔一串明珠日头下辉光流转,可是一双明眸中火焰却如她身上嫁衣一般。

    四月也顾不得花轿不花轿,顾不得光天化日之下,一张粉面烧滚烫,她不能让这对娼妇得逞,宝财如今是个有体面大掌柜,何时当众受过这样气,却被她牵累着连亲事都不消停。四月就不明白,这些人到底要如何,难不成要她死了才甘心。

    “呦!姑娘可算出来了,你这嫁过去吃香喝辣穿绸裹缎,就不想想家里老子,娘,哥哥,兄弟,侄子,侄女可还吃不上饭呢!”二郎家尖酸说了几句。

    三月气不行,刚要说话,被四月拉住,四月扫了一眼周围,忽觉这情景竟恍若回到多年前,那时若不是二姑娘买下她,想必也没有今日了。

    四月低头扫了眼地上两个撒泼婆娘,再瞧瞧不远处立着畏首畏尾哥哥,心里忽生出一股决断,开口道:“你们既要这里闹,那咱们今儿就让场人评评理,当年家时,爹娘祖母嫌我们是个丫头,缺吃少喝不说,姐姐槐花才十二就贪人家彩礼,许给了个老鳏夫,没上一年就被那人活活打死了,得了那混蛋几文钱,连尸首都不收敛,我八岁那年,叫来人牙子要卖到那种脏地方去,是我拼着一死,被我们姑娘救下,给了卖身银钱,当着全村老少立了字据身契,死活不赎,我这条命才算活了下来,即便如此,这些年,你们身上穿,嘴里嚼,住屋子,哪一样不是从我身上得,还不足,又得了人家银子好处,非要赎了我去,逼着我嫁个病秧子当小妾,你们算哪门子娘家人,你们算什么哥嫂,你们是吃肉喝血魔鬼……”

    “是啊,怎这样狠毒,那是亲骨头亲妹子啊,还有脸跑来闹亲,要是我臊都臊死了……”人群中你一言我一语,说两个婆娘难堪不行。

    二郎家一咬牙,想到今儿就今儿了,不闹出点什么,以后可就真没下回了,站起来道:“你说生死不赎就生死不赎啊!什么身子契?我们可没见着。”

    四月哼了一声,看了眼三月,三月从轿子里抱出个小匣子,匣子里是一溜小金元宝,看两个婆娘眼睛都直了。

    四月拉开下面一层,拿出里面一张挺旧纸展开:“你看看这是什么?临出嫁,姑娘就把这个给我了,上面有苏家庄里长乡绅签字画押,旁人家生了孩子,即便穷揭不开锅了,可一家亲亲热热守着,就是见天喝粥,何尝不是一家人,卖儿卖女也有,吃不上饭了,要饿死了,卖儿卖女也说过去,可看看你们,穿,戴,吃,喝,缺了哪样,还要来敲诈,以前我念着过去点滴生恩,由着你们要,举凡我能有,你们要拿去便了,如今我嫁进王家,就是王家人,从今往后,就按这身契上写,你们是死是活,跟我再无干系。”盖上红盖头转身进了花轿里。

    三月招呼几个粗壮婆子:“还看什么,把不相干人拉到一边,若耽误了好时辰,主子怪罪下来,你们可要担待着。”

    几个婆子一听,急忙一拥而上,七手八脚就把两个婆娘拽到一边,三月看了眼后头道:“怎么停了响动,给我用力吹打起来,不热闹,一会儿赏钱可一文没有。”

    后面鼓乐手听了,急忙又吹又打得分外用力,三月冲王宝财笑道:“王掌柜,你也别意,可是应了那句话好事多磨,这就走吧!不然赶不上拜花堂,你这媳妇二可娶不成了。”

    王宝财脸有些红拱拱手,重上马,引着花轿到了门前,看热闹人自然也跟着去了,街上一时清净起来,就剩下街边上两个婆娘和大郎二郎。

    大郎道:“我说咱们回去,你们非要来闹一场……”二郎也开始后悔上来,这闹了一场,以后说不得半点便宜也沾不上了。

    四人垂头丧气回了客栈,刚到客栈门口,就见随身带行李被伙计直接仍了出来,大郎急忙过去理论:“你们这是做什么?我们也没少了你们住店银钱。”伙计呸了一声道:“我们掌柜说了,不做你们这样人生意,卖了妹子,还巴巴找过来讹钱,真真连畜生都不如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怎骂人呢?”二郎家气不过说了一句,伙计一叉腰道:“怎么着,就骂了,畜生,畜生,你们一家子都是畜生,赶明二看你们得什么下场,怎么不把你自己闺女也卖了,看你们娶这两个夜叉婆子,也知道生不出齐整闺女来,就是想卖恐也没人要。”

    周围围上了许多人都是刚才亲眼看见两个婆娘闹人,七手八脚指着四人责骂,四人一看情势,急忙拿了行李灰溜溜走了。

    三月回来跟采薇一说,采薇叹道:“我就猜着她哥嫂必然不会罢休,那些人得了便宜,必然贪得无厌,哪会放过这么个敲竹杠机会,她们若不闹这一场,想来四月还下不了决断心思,以后他们三天两头来寻事,倒麻烦,越性任她们闹一场,四月跟他们彻底断了牵连,两口子才能有消停日子过。”

    三月道:“可不嘛,倒是真没想到,还有这样不要脸人,妹子都卖了,还要来讹银子,要是我家人也这样,我一顿大棒子都打出去,什么东西?”说着,偷着瞧了瞧采薇,呐呐道:“那个,姑娘,我听说杜公子来了?”

    采薇瞥了她一眼,慢条斯理点点头:“嗯!听说来会试,前头我爹书房里吃茶说话儿呢。”

    三月抿抿嘴,眼巴巴往外看了看,走了几步出去又进来,进来往香炉里添了把香又出去,端了茶进来,递到采薇手里道:“姑娘别看书了,这还没出正月呢,您又不会试,这么用功作甚?”

    采薇把手里书放一边,没辙看着她道:“真是那句话,女大不中留,留来留去留成仇,你别这里乱我了,想去找丰收就去,难道我还能拉着你脚不成。”

    三月一听,顿时连嘴角都翘了起来,一蹲身,扭身就跑了出去,采薇不禁摇摇头,拿起书看了会儿,却怎么也看不进去了,忽然想起郑心兰跟她说过话,她是问心无愧,不管杜少卿如何想,这些年她对他表达已经很清楚了,打从一开始,她就没想过跟他如何,心兰让她却说清楚明白,她都不知道,自己该说什么,记忆中那个少年影子都渐渐模糊起来,仔细算来,竟有小两年不见了,倒是见过他舅舅几次,听见说家读书用功呢,以杜少卿资质,如此刻苦,想必定能蟾宫折桂,到时候风光显赫,寻一门称心好亲事,也如了他娘意,岂不是两全其美。

    苏善长暗暗打量对面杜少卿,刚过及冠之年,褪去了少年青涩,越加出色,坐那里沉稳挺拔,不卑不亢,说句心里话二,苏善长还是颇喜欢杜少卿,以前就想过把采薇许给他,两人脾气性情相投,重要杜少卿知道让着采薇,从小如此,不是他娘非要拦着,这亲事说不准就成了。

    杜少卿昨个到京里,刚落下脚儿,今儿就来了苏府,这两年竟是一回都没见过采薇,以前就不容易,后来苏家举家迁来京城,就难了,可这会儿才知道,即便咫尺相隔,也恍如千山万水一般,有时候,杜少卿想起过去那些年,两人一起写字画画时候,总疑似是自己一场梦。

    苏善长放下茶盏道:“既进了京,怎还住外头客栈里,家里难道没屋子给你住,来人,把杜少爷东西挪回来。”

    杜少卿来时,他爹也跟他说,给苏府里来了信儿,让他进了京就苏府落脚,杜少卿自然巴不得,只不过,也不好直接过来,故此,先寻了家客栈胡乱住下,如今苏善长一说,也没推辞,让丰收跟着苏府里人去客栈挪行李。

    丰收一出了院子,迎头就碰上三月,让苏府下人先去外头等他,他拉着三月手到一边说话儿。

    三月脸红甩开他道:“多大了,还这样拉拉扯扯,让人看见像什么话?”丰收被她甩开也不恼,仔细打量她一遭,见比那些年出落齐整,那眉眼间羞羞涩涩越发好看,丰收险些看呆傻了。

    三月手里帕子甩他脸上:“这么看着我作甚?这才几年不见,倒成了个半傻子了。”丰收忽然拉着她手道:“我听说四月嫁给王宝财了,二姑娘没把你也许了人吧!”

    三月白了他一眼:“你当我们姑娘是什么人,虽是丫头,这亲事上,头一件是要自己拿主意,姑娘早就发了话,她跟前丫头都一样。”

    丰收松了口气忙道:“那,那,你跟二姑娘说没说咱俩事?”三月呸一声道:“咱俩有什么事别瞎说。”丰收急了:“怎么没事,那年咱不是都说好了,等我存够了银子,你就嫁我,虽说我不如王宝财有本事,可我保证,不会让你受一丝委屈。”

    三月道:“你这张嘴向来能说,只是你家也没个人来提亲,难道我就这么上赶着巴巴嫁过去,再说,如今咱们连面都见不着,怎么成亲?”

    丰收咧开嘴笑道:“如今就不用着急了,我们公子若会试得中,八抬大轿把二姑娘迎进门,你还不是一样跟着嫁过来。”

    三月愕然,忙道:“这话可别胡说,我们家二姑娘不过是杜公子干妹子罢了,哪来什么八抬大轿,以后这些话不许再说。”

    丰收道:“你这话从哪里说,我们家公子心心念念惦记着这档子事了,那么拼命读书为了什么,还不是为了能风风光光娶了二姑娘,这心思别人不知,你我可是从小跟他们身边,难道也糊涂不成。”

    三月急道:“那是杜公子一厢情愿事,我们家姑娘何曾应过他什么?”丰收冷哼了一声道:“我知道,如今苏家不同往日了,你们家叔老爷成了三品大官,连带你们姑娘眼都高了,就是眼高了,我们家公子难道就配不上,赶明儿考个状元及第,凤冠霞帔捧到跟前,难道不风光。”

    三月道:“跟你说不清,我们姑娘跟杜公子清清白白,这些事以后休要再提……”丰收被她冲了几句,也气上来,再不理三月,迈开步跑了。三月气直跺脚,沉着一张小脸回了屋里。

    苏采薇一见这丫头眉飞色舞出去,却愁眉苦脸回来,不禁笑道:“怎么,又吵嘴了?也没见你们有什么可吵事儿,这好容易见了面,怎还有空吵嘴?”

    三月道:“姑娘您还笑出来,您忘了,那年冀州府东篱轩我就说,您那些话说出来,杜公子势必要误会,丰收说,他家公子心心念念就是考了状元,八抬大轿娶姑娘进门呢,赶明儿媒人登了门,我看您如何?”

    采薇皱皱眉道:“什么如何?不应就是了。”三月道:“姑娘说好听,杜公子什么脾性,姑娘难道不知,又是从小到大心思,惦记了这么多年,怎会轻易丢开手。”

    采薇道:“不轻易还能怎样?难不成为了成全他心意,我就非要嫁给他吗?”三月叹口气道:“姑娘就不想想,这事二若是闹起来,传出去,咱们自然知道没什么,可外人怎么想谁知道,俗话说,舌头根二底下压死人,别提如今京里那些体面府里,谁不知姑娘跟封公子事,连皇后太后皇上都惊动了,若杜公子不中还好,若是得中个状元,大张旗鼓请人上门说媒,封家怎么想,别人怎么说,姑娘如何自处,这些话好说不好听。”

    采薇愣了会儿神道:“依着你说,难道让我现就去找杜少卿说明白。”三月道:“自然不成,老爷也是,怎留了杜少卿来家里住,这以后打头碰脸都像什么话?姑娘不如避出去吧!就此不要见面了才好,免得生出些不必要麻烦来。”

    采薇白了她一眼:“干嘛我要避开他,他即便住府里,也是客居,跟我什么干系,这是我家,避什么?”

    三月道:“我是怕封公子知道了多想,现想想,姑娘跟封公子那些年就没少通信,姑娘可提过杜公子?”

    采薇想了想,那些年把这个当成一条倾诉渠道,举凡大小事,都会写封信给小叔,跟记日记似,每次都是厚厚一沓子,后来才知道,那些信都落到了木头手里,算起来,自己事,木头还真没有不知道,杜少卿她也没少提。

    想到此道:“虽提过,却没说什么要紧,再说,我跟杜少卿也没什么,光明磊落。” 三月道:“这是姑娘说,瞧封公子对姑娘着紧模样儿,未必心里就没疙瘩……”

    采薇有些不耐烦道:“他乐意怎么想怎么想,说起来,我也没应木头什么,大不了谁也不嫁,我自己过,倒自,也没这么多烦心事,竟是比做买卖还繁杂。”

    三月扑哧一声笑了:“姑娘这么说说罢了,真不嫁,岂不把封公子急死了,我抽空跟丰收说说,让他跟杜公子透过去,没得牛不喝水强按头道理,亲事不成,还是亲戚呢,总要顾及些面子。”

    主仆俩这么想,可忘了还有个苏善长,苏善长也是真有些急了,善长平日不大出门,采薇跟封家事儿,虽说各府里都心知肚明,可事儿没落到地上,也都含着呢,善长两口子自然不知,刘氏跟苏婆子管不了采薇,就轮流着跟善长说项。

    刘氏想着,采薇虽有大注意,可对善长话还是听,当爹做主了,采薇说不得就应了,国公府高枝头咱巴不上,寻个老实体面,知冷着热女婿也不差。

    苏善长也觉得,妻子说有理,把近处人想了一遍,没想着个合适,今儿忽然见了杜少卿,苏善长心思倒是动了一动。

    年前赵鹏来了趟京里,两人吃酒时候,赵鹏拐弯抹角提了提,那意思是想正儿八经娶了采薇,虽有前面那档子事儿,苏善长倒是挺喜欢杜少卿,这孩子从小稳重,性子好,采薇呢正好相反,不说脾性极坏,却是个刚强硬气,虽聪明可聪明也用不到嫁人上头,不嫁个事事让着她女婿,以后有闹了,难得是知根知底儿,从小一起长起来,有这个情份,倒比旁人恰当些。

    存了这个心思,才留了杜少卿住府里,杜少卿又不傻,一看苏善长意思,心里欢喜不行,想了这些年,盼了这些年,终是让他望见了希望,想着以后能跟采薇日日一处,就跟小时一样,她画画,他题字,亲亲热热,生儿育女……杜少卿俊脸不禁有些烫热,也不知她如今正做什么,弹琴,作画,看书,还是算账呢。

    丰收闷了一肚子气心里,端了茶进来,脸色也不大好看,杜少卿瞧了他一眼道:“见着三月了吗?”丰收嗯了一声:“见着了。”

    杜少卿不禁道:“你倒比我强,见了面可说起了二姑娘?”一见自家公子那样儿,丰收就知道想要打听二姑娘事呢,不禁叹口气道:“公子,要奴才说,干嘛非一棵树上吊死,赶明儿您中了状元,说不得连驸马都招了,这样巴巴惦记着,哪知道人家什么心思呢?”

    杜少卿一愣摇摇头:“不会,采薇不会……”丰收忽然道:“那公子您跟我说句痛话儿,二姑娘可是亲口应了您亲事?”

    杜少卿沉默半晌道:“不用她应,我只问我心。”丰收道:“纵然您心满满都是二姑娘,若人家跟您不是一个心思,这亲事可也成不了。”

    杜少卿闷着头道:“她心里有我,我知道,只不过那些年,算了,你下去吧!这些事你不用管,今儿表舅倒是提了你跟三月亲事,我想着,不如你们再等等,等会试过了,我跟采薇事儿成了,你们俩自然也就到了一处,到那时,我跟采薇给你们热热闹闹把亲事办了,也水到渠成。”

    丰收不禁暗暗叹口气,自家公子这想太圆满了,丰收心里可没公子这么笃定,三月可是二姑娘贴身大丫头,二姑娘心思,三月是知道,听她话头,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儿,还得找她出来问问这事儿。

    第二日,便让人传了话过去,丰收就二门外等着,一见三月,拉着她到了那边就问:“昨儿你话没说明白,今儿你跟我底细说说。”

    三月哼了一声:“是你没听我下面话,虎着脸就跑了,不曾想你是这么个脾性,我家姑娘说了,性子不好男人不能嫁,我们俩事儿,我要好好想想。”

    丰收一听就急了,说话都磕巴起来:“我,我,我哪儿虎着脸了,不过是着急去搬公子东西,忘了跟你说一声罢了!”

    三月斜着眼瞪了他半晌,伸出一个指头道:“只此一次,下不为例。”“好,好……”丰收急忙满口应着:“现该说正事了吧!”

    三月道:“其实也算不上什么正事,只是你回去跟杜公子好好说说,两家是亲戚,他又是我们姑娘干哥哥,小时自然亲近些,旁心思却没有。”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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