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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6 第五十六章

作者:抽烟的兔子
更新时间:2018-11-13 04:46:3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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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黎明时分,静言就由睡梦中醒来。/files/article/attat/16/12220/3578704/f

    天还没亮,帐子外头只有隐约的烛光,满室寂静。

    静言出生时已是北疆与琉国大战之后的太平年代,再加上她家是香之家,又是一直住在巴雅城内,所以什么边关啊,打仗啊,于她来讲非常遥远而陌生。

    自从那一夜与卫玄相见,亲耳听到他说即将带兵出征。战争,似乎一下子离得她很近很近。不知王妃和姑奶奶以及三位夫人都是怎样度过那些战争年代的?她们会为上了战场的夫君或兄弟担惊受怕吧?整个王府的男人们都去了边关,只剩女人们可怎么办呢?

    这几天静言一直少眠。即使明知道离卫玄他们出征还有个把月,但心里总是觉得好像他明天就要走了似的,格外希望可以经常见到卫玄。

    但他很忙。

    从枕头下摸出玛瑙小金鱼,在黑暗中慢慢摩挲把玩着这个小玩意儿。

    突然一阵没来由的心悸。

    静言坐起身,揉着胸口,大口大口的喘着气。

    上夜的小丫头听见了动静赶紧掀开帐子,“姑娘可是做噩梦了?”

    静言微微摇头,“没有,就是心里慌得很,给我拿碗茶来。”

    小丫头匆匆取来服侍着她喝了,又说:“姑娘再躺一会儿么?等天亮了奴婢就去请刘太医过来给您看看。”

    “不用。”静言喝过热茶,觉得比刚才强了许多,“也不是什么大毛病,可能是我起的急了闹的。躺得久了也乏,这就起来罢。”

    坐在床边等小丫头给打洗脸水时,静言微微垂着头。心里还是空空的发慌,有股说不清的焦躁,就好似要出什么大事儿似的。

    这到底是怎么了?

    此时,距巴雅城不到五里路的某个青砖小院里,简朴但温暖的一间屋,丁香色的软帐内隐约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。

    大缎面的棉被上搭着一条雪白的手臂,纤秀的手指迷恋的抚摸着身侧男人的俊颜。

    廖清婉再次低低的叹息。相聚的时光原本就短暂而难寻,现下他又快去战场了。这一走,也不知多久才能回来?而且,那战场之上刀剑无眼,听说琉国人的骑兵剽悍凶猛……

    他……会不会?

    不不不!一定不会有事的,他是王爷的儿子,冲锋陷阵也轮不到他。

    抚在男人面颊上的手突然被捉住。

    靳文筳睁开眼,微微一笑,“怎么还叹气了?是不是住得不舒服,这地方不称心?”

    廖清婉笑着摇了摇头,“不,这地方很好,清清静静的只有咱们俩,这正是我所求的。”

    靳文筳侧过身曲起胳膊撑着头,一手揽住廖清婉纤细的腰,慢慢摩挲着,“让你跟着我受委屈了。明天再弄两个小丫头过来伺候你如何?”

    “别!原本我就是偷跑出来的,越少人知道越好。你不用在我身上花心思,即便只我一个人住在这儿也是可以的,那些家里的活儿我都会做。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,要我说,连现下你派过来的那对儿夫妇都大可不必。”

    靳文筳松开廖清婉的腰,转而拉过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,“老郭是我养在外头的心腹,最是妥当可靠。而且,我怎么舍得你这双手去干活儿?”

    低头看着清婉甜美的脸,靳文筳心中不由更软下来,俯身吻着她的嘴唇,“你已经出来五天,你们家那边都安排妥当了?”

    廖清婉被他吻得意乱神迷,喃喃的说:“自从我母亲去世后,家里人就不大跟我母亲娘家那边走动了。我伪造的那封信是借由住在京城附近的表舅之口,说是邀我去小住,便是出来一两个月也无妨。”

    靳文筳早先不过是看廖清婉甜美可人便逗弄她玩玩儿的,却不想这姑娘对他一片真心实意,更是肯为他委身做小。再加上后来他在府中诸多不如意之时,恰恰在廖清婉的柔情中得到了一份安慰温存。至此,靳文筳便对她多少动了些真心。

    而且,一个好人家的女孩儿,自愿在婚前将一切都交给他,这份决心和坚定亦是让靳文筳动容。最关键的是,即使他当初为了甩开她将本性暴露无遗,摆出从不曾在旁人面前流露的阴狠嘴脸时,她竟然懂得他为何这般一心功利。

    时时在人前做戏,每日都带着虚伪的面具,靳文筳很累。可是在廖清婉面前,他终于可以扔开这些,得到前所未有的放松和愉悦。

    靳文筳放开了廖清婉的嘴唇,细细看她染满晕的面容,越看越可爱,心中一热便又翻身将她压在身下。

    肆意享用女人柔软的身体,滑嫩的皮肤,还有对方迷恋而崇拜眼神,靳文筳格外满足,格外凶猛。

    这是他的。这个人的身体和心,都是他的!

    贪婪的欲.望就是靳文筳心中的猛兽,他想要的更多,不仅仅是一个女人。权利,地位,金钱,荣耀,这些全部都是他的!

    廖清婉不敢去看靳文筳几近疯狂的眼神,闭上眼,满足于能被心爱的男人占有。抛开一切礼数不管不顾的和他在一起,用胳膊,用腿,紧紧的缠住他强壮的身体。用真情,用甜蜜的温柔,缠住他的心。

    他是她的唯一,即使知道他阴险毒辣,但在这表象之后,她被那份旁人无法看到的脆弱和不甘所虏获,她只想要他,跟随他,无怨无悔。

    云收雨歇。

    懒洋洋的趴在靳文筳胸前,廖清婉勾着他的肩膀低声说:“又有不开心的事么?”

    靳文筳有一搭没一搭的拍抚着她的背,心中感动这个女人竟能看透他的情绪。

    在清婉面前无需顾忌,直接将心中的烦闷倾诉:“父王让大哥先去边关。现下冰雪未融,琉国人也不过是小打小闹,边境上有经验丰富的将领,大哥去了就是混军功罢了。而我却只能在王府里等着一个月后随大军一起过去,到时候上有父王和卫玄,下有一众偏将先锋,横竖是轮不到我拿军功了。”

    好不容易有这么一次机会,好不容易琉国人蹦跶蹦跶,但这份军功大礼却根本与他没什么干系,这让他怎能不恨,怎能甘心?

    刚刚经过一场激烈的情.事,靳文筳又有了些倦意。恣意揉捏着怀中女人温软的身体,朦朦胧胧间听见清婉在跟他说话,“……静言……好姐妹……可怜……”

    靳文筳一震,顿时打起精神,“你是说章姑娘?”

    廖清婉抬起头看着他说:“是的。我和静言特别投缘,听说她娘在年前过世了,我也没能去看看她。她爹和哥哥去的早,如今她娘也不在了,家中只一个寡嫂带着侄儿,怪可怜的。”

    靳文筳敛去眼中的光,状似不经意的问:“你和她早就相识了么?”

    “说来也巧,去年秋天时王妃不是邀了很多姑娘去游园赏花么?就是……就是咱们第一次相见那次。”

    廖清婉想着她和靳文筳那匆匆的花间一瞥,顿时着脸缩在他颈窝里不再抬头,“其实那次游园我后母早就得到了消息,知道是王妃要选一个外府的姑娘进去帮忙打理西院。后母嫌我碍眼,巴不得让我另谋出路,静言也是被她姑姑拉来的,但她跟我说过,她家家境贫寒,她自己也是很乐意有份差事能补贴家用。”

    廖清婉没看到靳文筳眼中若有所思的神色,只一味絮絮叨叨的说:“其实当时旁的姑娘心里都有数,无一不是在王妃和大郡主跟前巴结奉承,我笨嘴拙舌的,只和静言说的来。后来听说王妃选中了静言,还替她高兴了好久。毕竟我在家还能吃穿不愁,她家实在是境遇艰难。”

    如果廖清婉现在抬头,就会看到靳文筳满眼都是阴毒算计的寒光。但,她没看见,她只是被情郎突然又来了“兴致”的毛手毛脚吓了一跳。

    “清婉,你真是我的福星。”

    “福星?为什么我是你的……”看着靳文筳异常明亮的眼,廖清婉哆嗦了一下,但很快就被排山倒海的情.欲冲散了最后一丝疑惑。

    疯狂的揉捏着女人胸前的柔软,甚至无视廖清婉吃痛的哽咽和呼喊,靳文筳只觉得全身都是力气,因为他终于想到了一条妙计!

    室内再没有响起一句对话,只充斥着女人放浪的呻吟,男人粗重的喘息,放纵在情.欲之中的,猛烈的碰撞和拍击让丁香色的帐子随之摇摆,震颤……

    夏菱见静言用过午饭后就歪在小炕上沉思,以为她是想念母亲了,便拉着夏荷一起过来凑趣逗她开心,没想到姑娘根本不是因为这个。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问她们:“咱们府中有没有在将士出战前给他们祈福的传统?或者求个平安符之类的?”

    夏菱愣了愣,扑哧一笑,心领神会的说:“自然是要祈福的。但王府家庙只管保佑本族子孙,旁的人嘛……就要看有没有人肯去寺庙中替他们求符了。”

    “哦?”静言眼睛一亮,随即展眉而笑,好似放下了一桩大心事似的,“很好。”

    夏荷凑过去冲她眨眨眼,“什么很好?姑娘要替人求平安符么?谁这么好运气啊?”

    原本是想开静言一个玩笑,没想到姑娘今非昔比,竟直接应了,“自然是替卫玄。”

    真没趣!

    夏荷撅着嘴扭开头,她最喜欢看章姑娘着脸又羞又恼的样子。也不知卫大总管是怎么将姑娘拐到手的,又教了她什么?唉!好好一个娇羞可人的姑娘,现在四平八稳的也没得闹了。

    忽然脸蛋上被人拧了一把,就听夏菱骂她:“真是长能耐了!都敢跟姑娘没大没小的?还不快去预备香烛灯油,两天后正是去庙里进香的好日子。”

    夏荷被拧得哎呦哎呦直叫,退开一步指着夏菱挖苦道:“你少拿姑娘当挡箭牌,必是盘算着借由姑娘去庙里给大总管祈福你也跟着去罢?为了你家那只臭老虎,好姐妹都拿来使唤,真不要脸!干脆明儿就给你嫁出去算了,黑心眼子的小妇人!”

    夏菱哪里是个能吃亏的?立刻张牙舞爪的跳了起来,活像只大螃蟹。

    静言摇头失笑,由着她们打打闹闹。

    能去给卫玄祈福,让她慌了一上午的心终于安稳下来,随手拾起一卷,竟然能看得进去了。

    午后,静言又得到了一个好消息。

    大郡主这段日子一直扎在东院,帮着王爷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差事。

    今日午后匆匆来找静言,一进门也没个避讳就先笑话她道:“瞧瞧卫玄给你宝贝的,自己马上要带兵出征忙得脚不沾地,却还惦记着你家的屋该修一修。不就是坍了个房檐子么?生怕有一处不周全,逼着我派人不说,还要自己去监工。”

    静言心头一跳,勉强维持着面上波澜不惊的样子,把小丫头们轰出去后才问:“他什么时候去的?”

    郡主大喇喇的往她身边一坐,“去什么去?他若是真去了旁的人必然说三道四。我都提醒过他不好对你关心的太过了,这厮就是一根筋驴脾气,非要给你家房子修好,说是不料理妥当他去边境也不安心。所以我就把这个活儿派了出去,让东院一个管事亲自带木匠泥瓦匠去修。就这样卫玄那头犟驴还跟我不乐意呢,嫌底下人办事不牢靠。真想用棍子敲他的头!”

    静言抿着嘴,终究掩不住笑容。

    大郡主弹了她一个脑崩儿,“瞧瞧给你美的!对了,两日后是好日子,我原想去庙里祈愿父王此次出征凯旋而归,但东院的事儿实在脱不开身,不如你替我去罢。”

    静言有些迟疑,“这样不好,你亲自去才能让神佛看到你的诚心。”

    大郡主无所谓的挥了挥手,“我历来不信这些,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,不然母亲又要数落我不孝顺。”

    静言也正愁着怎么找个说辞去外面的寺庙进香,可巧就遇见大郡主托付的这件事,真是太幸运了。于是不再推辞,将郡主要求的供奉物品和布施的银钱数目记了,便拿着票单去东院找大库管事支兑。

    到了大库却没在厢房中找到人,等了一刻也没见许管事回来。

    西院如今也忙着帮东院预备一些出征所需的杂物,想着还有一堆琐碎东西没弄完,静言便有点儿着急。

    听小厮说许管事并未出府应该就在大库里,静言就留下跟着来的夏荷,径自去库中找人。

    东院大库寻常人是不让进的。因为这里不仅有王府中日常所用的各项物品,更有不少王府亲兵用的兵器及铠甲。

    静言在食料库寻了一圈都没人,想着兴许为了战事盘点甲胄等物,便又找到兵器库这边。

    兵器库是在库房院子的最里面,平时没人来,怕那些铁器生锈,门窗封闭的也严密。

    静言推开门,只见里头黑漆漆的,一股保养兵器涂抹的油腻子味儿扑面而来,借着亮,能看见左近都是泛着寒光的长枪短剑。

    心里有些发毛没敢进去,正想走时就听里头当啷一声。

    静言吓了一跳,大声问:“许大叔?是许大叔在里头么?”

    听了一会儿,没人应。静言对刚才的动静很是怀疑,但想了想身边一个人都没带,便是真有什么她自己进去也无用,干脆先回前头去叫人再说。

    然而当她折回去才走了几步,就听后头有人叫她:“章姑娘怎么来了?”

    回头一看,正是许管事。

    只见他满手的油污,笑着说:“才刚在清点兵器,叮了咣啷的搬来搬去,瞧瞧我弄得这身脏。”

    静言长出了一口气,也笑了,“您怎么不带两个人,这些东西都很锋利。”

    许管事用下巴冲库里比了比,“带着呢,里头还有三个小厮。姑娘来是有什么事儿么?”

    静言忙把大郡主的吩咐说了。

    许管事只凑过来看了看票单子便点头道:“难得郡主孝心。我这边还没清点完,劳烦姑娘把单子放在厢房案子上,回头准备好了我便差人给你送过去。”

    依照许管事的吩咐,静言又折回大库厢房。

    拐进月亮门就看见夏荷正跟一个小厮说说笑笑。夏荷见静言来了立刻停了嘴,那小厮也退开几步深深的弯着腰。

    静言权当没看见,只是在心里笑,真是快到春天了啊

    然而在她和夏菱离去后,先前这个小厮便匆匆拐进二公子的院落。

    进了屋,伏在二公子耳边说:“真是巧了,两日后章姑娘要去寺庙上香……”

    靳文筳垂着眼皮听他说完,微微一笑,将手中摆弄的一副上好玉镯递给那小厮,“我有一件事交给你去办,附耳过来。”

    那小厮将镯子掖进怀中,一边听一边点头,末了谄媚的笑道:“二公子放心,小的一定给您办的妥妥的。”()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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