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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2 第三十二回 五王炎焕

作者:泊烟
更新时间:2018-11-13 04:44:47
天还没亮,炎上摸了摸轻尘的发梢,她睡得正香。也许是下过雨,天气不算太热,但她身上还是出了很多的汗,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了。饶是如此,她依然紧紧地抱着他,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睡得安稳。

    四周仍是昏暗,微开的窗户有些许的天光。浅灰色,像是墨在水里化开。

    炎上挥手,鬼魅一般的影子从房梁上落下来,轻轻点了火。那火光微弱,只够把人的轮廓照亮。

    黑衣人沉默地跪在地上,似在等待炎上的吩咐。

    炎上伸手,黑衣人迅速递上一个麻布小包。炎上接过,一边捂着自己的鼻子,一边把麻布小包放到了轻尘鼻子底下。不一会儿,轻尘鼻息沉重,松开了抱着他的手,想是药发挥了效用。

    黑衣人说,“主子,属下伺候您更衣。”

    炎上摆手,“不用了,你只需与我说,炎焕如何得知你的身份?”他把轻尘放置好,伸手拿过自己的长衫披上。黑衣人把头低得更下,“属下无能,五王爷心思缜密,属下没能瞒过。”

    炎上也不怪他,直说,“他约我在哪里见?”

    “后山竹林。”黑衣人拿过炎上的轮椅,帮着炎上坐到上面。炎上问,“石康和石安他们呢?”

    “属下下了迷药,都睡过去了,护院也都已经打发掉。”

    “很好,你不用跟我同去,只要把小九看顾好。我这就去见他。”

    黑衣人会意,重新上了房梁,如影子般隐匿。

    夏已经渐渐入仲,晚风也不见凉。炎上只身来到下雨后仍带着湿气的后山,身上已经被汗透。遮天绿竹的间隙之中,竹叶轻动,衬着一个身影,兰桂香气,从未从他身上消散过。炎上靠近了些,淡淡开口叫道,“五哥。”

    那人并不回头,只是负手叹息,“九弟啊,要见你一面真不容易。”

    “五哥想要见我,传唤一声,或者来王府,自然就见到了。”

    那人道,“哪有这么容易?炎萧也是因为你的婚事才能够见你一面,平日里,九王府戒备森严,哪得我这不受宠的皇子靠近?”

    “五哥别这么说。此番父皇下旨,我也始料未及。”

    面前的人又悠悠叹了口气,“这件事与你无关,是炎奚向父皇求的。”

    炎上倒是没有想到,“怎么会是六哥?他一向只拜佛,不管朝堂上的事。”

    “他向父皇禀报说日前卜卦,得一凶卦,对你大大的不利,如果父皇想要化解,就得大婚冲喜。父皇和皇祖母最是怕你有什么闪失,所以不顾你的反对,下旨定要云儿嫁给你。”

    炎上直说,“原来如此。没想到此事是六哥一力促成,我还一直以为是容相的计谋,想要我手中禁军的治权。”

    面前的人终于转过身来,一身绛紫宽衽大炮,说不出的潇洒随意。他挑了挑细长的眼,对炎上风情一笑,“人人都道你九王爷是最美的仙人,却不知我五王生得也分毫不差。无论弟弟你在哪,总能把旁人的风头都抢去,连踏雪无痕也不例外。”

    炎上知他心中不平,顺着他的话说,“五哥和六哥的母妃曾是父皇最为宠爱的妃子,艳冠后宫。五哥的相貌自然是不比我差的,只是五哥平素里低调行事罢了。”

    炎焕笑了一声,“九弟不用尽说好话。我知道你来,是想向我要一个人。人,我可以给你,但是有几句话不得不对你说。传国玉玺不仅关系蓝国,对红国也至关重要,它影响着两国的格局。顾月池是什么人,只怕弟弟你比哥哥更清楚。他是绝对不能放的。”

    炎上皱眉,炎焕挥了挥衣袖,赶走流萤,接着说,“如果你执意要放,父皇的人很快就能查到他的踪影,你觉得以父皇的手段,将怎么对待他?恐怕不是囚禁,就是充入……你心里有数,我就不说了。如若不是被父皇的人马寻到,而是被别人,譬如说一直视我们三兄弟为眼中钉的容相,那后果更是值得期待……”

    炎上被山风吹得轻咳了两声,炎焕蹲到他的面前,轻轻拍他的背。炎焕的笑容,像是蔷薇和它的花刺,美丽却又暗含着不可预估的危险。炎焕仿佛呢喃般说,“何况,那顾小九与顾月池相依为命十年,若是放走他,你还能留得住小九么……?”

    炎上心中一凛,只觉胸闷。

    “这么多年,你千挑万选,却看上这么个丫头,真叫哥哥我有些失望。”炎焕站起来,迎着山风笑道,“你儿时曾对父皇说,你真心拥抱的女孩子,才能做你的王妃。这句话把当年那些入宫只为伴在你身侧的官家小姐们气得不轻,云儿也是耿耿于怀。如今,你是真的寻到了能够做九王妃的人选了吗?”他意味不明地看着炎上,炎上不去注视他的目光。

    “炎奚那个笨蛋,要是有你的三分,我何愁大事不成?可惜可惜。”炎焕甩开衣摆,大步走开,一边走一边说,“人,我会交给你,怎么处置,也由你说了算。不过兄弟一场,别怪五哥没提醒你,小心算计到最后,不仅丢了真心,还赔了夫人又折兵。”

    炎焕走远,而炎上独坐于竹林,缓缓伸手按住心脉。手掌下,心跳是强健的,手心的温度却慢慢不见。

    算计?他若不算计,在鬼域般的皇宫怎么安身立命?他若不算计,如何保得自己和他人?一切的悲哀,不过源于帝子的身份,源于那高高在上的位置。否则,他与炎焕,也许是最知心的人。然而各自的身份注定,永远只能做敌人。

    炎上回到屋子里,轻尘听到有人开门,翻了个身,睁开朦胧的睡眼,“炎上……?”麻药的效力似乎已经退却。

    “你醒了?”他来到床边,轻尘伸手摸了摸他的衣服,“炎上,你出去了吗?天还没亮呢。”

    “吴伯身体有些不舒服,我去给他看病了。吵到你了?”

    “没有。只是我睡得特别沉,脑子重重的……”轻尘伸了个懒腰,又打了哈欠,“我还想再睡儿……”

    炎上执了她的手,“小九,我问你,如果救出了你的师父,你有什么打算?”这番话他在金甲门的阁楼上问过,当时她的回答是,跟着师父去浪迹。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,她被他看得有些莫名,伸手摸他冰凉的脸,“为什么这么问?救出师父,自然……”她顿了顿,似乎没想出什么好回答,只是天真地眨眼睛。

    他的心顿时凉下去半截。

    只听她喃喃说,“如果师父要留,炎上就给师父就近找一份差事吧,不要杀人放火的都可以。如果师父要走,送他些银两……嗯,师父肯定不会要的,那就让他走吧。反正我不走了,我要跟着炎上啊。”她拉过炎上一边手臂,把脸贴了上去,调皮道,“我知道你为什么要问我,你怕我跟师父走了,对不对?”

    炎上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,这个年纪,还是个孩子,他在强求什么?

    “书上说,春宵一刻值千金,所以炎上,我们睡觉吧?”她惯常掳掠顾月池,此刻也攀着炎上把他往床上扯。炎上行动有些吃力,顺着她的力道,跌撞上了床。他本来就皮薄,磕碰下,腿上有了一片痛处,不禁心内叹息,指望她温柔体贴,恐怕还要费些时日。

    刚坐稳,她就往他的怀里钻,丝毫不芥蒂男女之别。他忍不住说,“碧玉破瓜时,郎为情颠倒。芙蓉陵霜荣,秋容故尚好。”

    “啊,炎上你不乖!”

    “怎么?”

    轻尘眯着眼睛笑道,“师父说这首诗香艳,跟我捡的书一样哦。”

    炎上不明白这首诗香艳在何处,就决定追问,轻尘很认真地说,“破瓜,破瓜,当然是指女子贞洁不保……”她话还没说完,炎上就伸手敲了她一下,“谁教你的?”

    她吸了吸鼻子,委屈地说,“书上说的……我从山上捡的书。”

    炎上顿时对她所捡的书产生了深深的怀疑,“破瓜是指女子二八年华,与贞洁何关?回到红都我要请个教书先生,好好教你。”

    轻尘耷拉下脸,扯着炎上的手臂,“不要读书!”

    炎上不置可否,只是躺下身子,轻叹,“睡吧,等你额头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,我们就返回红都。到时候,你就能见到你的师父了。”

    轻尘仿佛在梦呓,“炎上是大官吗?神策军,还有石安,都很厉害的样子,可他们都要听炎上的……如果我跟在炎上身边,那夫人怎么办呢?她好像不是真心喜欢炎上的,炎上也不喜欢她……”她絮絮叨叨了很多,真真假假,炎上闭目认真听着,也不答她。过不久,她抓着他手臂的手有些松动,想来是已经入梦。

    容初云……炎上苦笑,在红都等着他们的,何止一个容初云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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