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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月上无风
更新时间:2018-11-13 04:37:06
    翟琛于一瞬间阖上双眸并屏住了呼吸,近乎是小心翼翼地将手抬起,再放在翟羽柔若无骨的小手上,触碰瞬间便是一个战栗,而后他终于使上半分力气,欲去将她掰开。

    “别动!”翟羽意识到他想做什么,慌忙呵出口,“我左肩还没好全,这样抱着已是尽了全力,四叔你别掰我的手,会很疼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放手……”翟琛浅浅吸了口气,手垂了下去,嗓音却是极哑,竟仿若哀求。

    “四叔,你不愿意见我么?”翟羽往前进了半步,贴得更紧了些,眼角也已湿润,“你看看我好不好?就看看我……”

    翟琛睁开眼,浸着血色的眸里是满满的痛色,可他依旧稳着呼吸说:“我不愿意见你,你走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啊?现在不是一切都很好了么?”翟羽将脸离开他的背,仰起脖子望向他盘上去的乌黑发髻,与那上面罩着的金丝龙冠,又抽着鼻子笑了笑,“你说过的,你说过如果你能顺利登基,如果我愿意回来,你就许我皇后之位的,你想毁约食言么?”

    翟琛抿了抿唇角,语调依旧平稳无波:“是,我想食言,你就当我没说过,忘了吧。”

    “四叔……你是不是不爱我的?你是不是嫌弃我了?还是你呕我的气,气我当初骗你逃回宫,给你添了不少麻烦?你是不是怨我当初听你吹了一天的笛子却没有回应你?那时我不敢啊,我怕拖累你,而且我左手压根就动不了了……四叔你原谅我好不好?当初的确是我任性自私,不愿累他人性命,想着你与我比较亲近,拖累你倒是比较忍心……总之如果你怪我,我给你道歉,你别生我的气了行吗?”翟羽一番话说的零零落落,几番哽咽,她是真的不明白,为什么翟琛如今不愿意要她?

    翟琛忍住心头的几番抽动,不知用了多少力气才说:“我不生你的气,但也不愿见你,更不会娶你,你当时对他人心软恰恰证明了你不适合这个位子……我教你多年,终究是没将你教成我想要的模样……所以你走吧,从此……不用再见……”

    “所以,你还是嫌弃了我么?”翟羽咬着唇角,终于流下泪来,“其实不光是我性子软,更因为我没家世没地位吧?你还嫌我帮不了你所以坐不了后位对不对?你其实是想娶那西里公主的对不对?你假意推辞一两次,终究还是会娶她的……或者,即使不是西里公主,也有夜国公主,还有那么多名门闺秀,王亲贵族,你都可以娶的……反正总不是我这个解释不了从哪里钻出来的野丫头……”

    翟琛用力摁住心口,负着那里千刀万剐的疼痛,说这违心的绝情话语,“……你知道便好。”

    “是,我知道了……”翟羽的手终于渐渐松开,破涕而笑,“我现在就走,当时夏风跟我说你不愿见我,我怕极了,想了许多你为什么不要我了,又想会不会是他骗我……你当初明明许下盟约,也分明救了我,你还将都名改成长安……原来终究是我想多了呀……早知道,我就找他要那什么忘忧药,将你忘的干干净净,再找小谢要除疤膏,把这一身你‘赐’的伤痕都除尽……干嘛来自取其辱?干什么来怕你寂寞孤独……我倒是忘了,你从来都习惯了孤独寂寞,更有锦绣河山作陪,哪里需要我这不值钱的小小陪伴?”

    翟羽垂下手,也不去擦眼泪,只是清澈眸中的火光渐渐死寂,薄唇自嘲地掀了掀,走下去前,她低低说了句:“如此甚好,再不相见了罢……终于是谁都不要我了……”

    不知是因为这最后一句,还是她的远离,终归是将翟琛点燃。他蓦地转身,一把抓住她手腕,将她扯回面前,漆黑而深邃的眼睛锁住她不过转瞬,便找准她的唇,不由分说低头吻了下去。

    他摁着她后背,吻的很深,真似是恨不得将她融进自己的骨血里面。

    吻的间隙,他微微松开她,近乎是恶狠狠地喘着气说:“翟羽,你会后悔的。”

    翟羽也很狠,倔强地高声回了句:“绝不!”

    翟琛微震,随后眼神更沉更黑,再度低首含住了她的上唇,并辗转着深入,他转过身子,将她放在冰凉的龙椅上,并制住了她的挣扎,将她牢牢圈往椅背,侵虐地更为放肆。

    黑暗终于压过理智,在他心里牢牢占据了上风。

    他不想再口是心非,忍着那般灭顶的痛将她赶走……既然之前也自私过,这次再自私一次又何妨?

    何况这也是她的选择,即使是不明智的飞蛾扑火,他也要她确确实实是在他怀里化为灰烬。

    “四叔……”翟羽在他轻咬她脖子时,有些怕的颤颤唤了一声,“……该不是要在这……”

    他无暇回答,只用脱去她衣衫的实际行动代替。

    翟羽赤生生地环抱住自己缩往椅背,吓得战栗:“列祖列宗会骂死我们的……”

    翟琛静默不语地脱掉了自己的外袍,再将她往自己这边抓。

    翟羽惊叫一声:“外面还有人!”

    他终是无奈:“孟和顺早在你进来之时便带着他们后退许多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暗卫呢!?”翟羽扣着椅背上的雕龙,双脚也盘上去,努力抗拒着。

    “我没设暗卫。” 翟琛面色淡然。

    翟羽愣了愣,又抓狂:“那要是突然进来个刺客呢!?”

    翟琛一弯唇角,不假思索:“让他杀了我们。”

    同生共死在金座之上的野鸳鸯么……翟羽一个哆嗦:“那样……那样传出去会影响你的威名的!”

    翟琛哭笑不得:“都死了还在乎威名作甚?”

    翟羽绞尽脑汁:“可你明天上朝不会有阴影么!?”

    翟琛终于板下脸来恐吓她:“你再煞风景,可能我会给你留下阴影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她的簪子与珠花,终是落了一地。

    “呜呜呜,”被他抓过去后,她还不忘倚在他肩上再假哭两声,垂死挣扎:“我会折寿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受的住的,”他在她耳边轻声叹息,“我未来的皇后。”

    好吧……得逞……

    翟羽眨了眨酸涩的眼睛,不再争辩,只是甜丝丝的一笑。

    可惜这笑还没展到极致,就因哀嚎而成了苦相:“疼!四叔……轻……轻一点……”

    喊了两声就不敢再喊了,大殿空旷,传音效果又好,门外还守着那么些人,即使据翟琛说隔的远,她也死咬着唇不愿再发出半点暧昧声音。

    而她满满眼眼都是翟琛,痛苦又甜蜜,这他第一次在明亮的环境里要她,又没有遮住她的眼睛,仿佛是终于肯让她看清同样会在情与欲里挣扎着的他……

    颠摇中,翟羽觑见他漆黑的眼与额上细密的汗,十分新鲜,又不自觉地想要哭泣。

    龙椅太冰太硬,尤其是椅背和扶手上的金龙雕刻都硌得她生疼,翟羽于是便尽可能地狠狠拥住翟琛,没留指甲的十指在他背上玩命般嵌出红白勒痕,直到后来换成他垫在下面,她缠坐其上,才松了口气。却又手足无措,不知该如何,便用一直死咬着的唇去吻他的额头,鼻梁和嘴唇,还有氤氲着**的乌黑瞳仁。

    直到他又复动起,她吓了一跳,终是呼出了声:“轻点……快点……不是这个快……是快结束……啊,轻一些呀,万一被人听到,我就不活了……”她不知道自己说什么才对,语无伦次之下,又怕自己会失措惊叫,便干脆又羞又急地改而咬在他肩上,更不允许他再换姿势折腾。

    可不管如何,她都是嫌行事之声太响,地点太不妥当,赤|裸着背对殿门也让她愈发紧张,时间愈长愈害怕,终于在几番蚀骨销|魂之后,逼出了翟琛。

    龙椅宽大,够她安稳地靠在他怀里,半晌回过味来,愈发后怕,吓得要死,抱着他微微颤抖着,爆出哭音来:“我以后真的会对这里有阴影的……四叔……我是真的很愁……”

    “愁什么?”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她的长发,话里多了半分兴味。

    她挪了挪脑袋靠着的位子,戳着他胸口说:“我是想要专宠,但还不想做妲己般的亡国祸水,你懂不懂呀?”

    翟琛望回她,低低笑了一声:“安心,你没有那么大的本事。”

    翟羽指尖僵在了他胸前,磨了磨牙:“……我有点想咬你一口。”

    “现在?”翟琛似乎有些为难地皱着眉,顿了顿,“方才不够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翟羽品出这话里有些不一般的意味,很识趣地转了语气,望着殿中的朱砂盘龙柱故作漫不经心地说,“其实本来是不够的,因为与你强行在这里对我做出的禽兽之举相比,我没咬下你一块肉是怎样都不够的,但念在你特意选在龙椅之上必定是想告诉我这天下有我一半的份上,我就勉强将你我恩怨匀一个平,你看怎样?”

    翟琛的手放在她头顶,慢条斯理地回:“不好,你亏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亏一亏也不要紧的……”翟羽掩住眼睛,“我们还是穿上衣服走人吧。”

    他倒是从善如流,低低笑了一声,自己披上中衣,用龙袍将她一裹,便抱她走下了御台,往皇极殿偏殿的暖阁走去。

    “唔……”翟羽反应有些慢,待回首看到御台和龙椅上的凌乱景象后便是一阵哀嚎:“等等等等,还没收拾干净呢!我的珠钗,外衣,被洒扫宫女或者太监看到了怎么办?你先放下我,我去收拾……我说的是走人啊,不需要你抱呀……”

    可她倒不知他是真的这般厚颜无耻,居然对她的抗议毫无反应,只是将她一路抱至床榻上,再倾身覆了上去。

    “呜呜,我真的不行了……四叔你放过我吧……”

    翟琛不言不语,只是扯开了她身上裹着的那件龙袍和下面的里衣,再低首默默吻过她身上的所有伤疤,从左肩一直到腿后那处箭伤,无处不予怜惜。在此温情之下,翟羽早化成一滩水,埋在枕头里,低低呜咽着,却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。

    他进入她时也比哪一次都更温柔些,直到后面才逐渐疯狂起来。

    翟羽两条腿软面条似的搭在他腰上,后来被推至胸前对折,又或是抬到他肩头挂着,她怎么也受不住这般的攻势,眼泪哗哗的怎么也止不住,娇颤颤地哀求,他也不哄她,只是偶尔去吻住她肿成圆润樱桃般的红唇,惹得翟羽几口气提不上来,连咬他都没了气力,最终还是昏死过去。

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才稍有意识,发现他在用一方丝绢为她清理,她又羞又愤地去蹬他,却更觉腰酸腿疼,皱紧小脸呜咽了两声,扶着腰翻了个身便真的睡着了。

    再度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,被他紧紧拥在怀里,身上已经不是那般黏糊了,大概他还是帮她清洗过。忍着酸疼在他臂弯里转过身,却见他没有睁眼,翟羽便肆无忌惮地借着日暮时的幽暗光线打量他的睡颜,越看越是喜欢和满足。她本能地崇拜他的冰冷坚毅到不近人情,却也喜欢他为她疯狂或温情时的模样。

    撑起身子来,她看到床边散落了几本折子,又有些心疼地看向他,可最终还是忍不住好奇地去触碰他密密的睫毛,只觉指尖酥酥的,被扎的十分舒服好玩。

    没等她玩太久,手指便被他抓住,他那双总将所有情绪藏在深处的眼睛也悠悠睁了开来,含着一丝调笑,问她:“你恢复精神了?”

    “这话不许你问,该我来问,”翟羽趴在他胸口,微微撅着嘴,“你恢复精神了么?”

    翟琛失笑:“你欲做什么?”

    “我欲逼问于你啊,”翟羽咬着唇角,“听人说,要在对方不清醒的时候问人问题,一般能得到更真实的答案……”

    翟琛神色微微黯下去,声音低哑:“你想问什么?”

    “你知道的,无非也是问你为什么最初不肯见我……”翟羽抓着被沿,倚着他胸口,“我要听实话……你不是真的嫌弃我身份吧?那样的话……或许我不做皇后也可以……”

    她说的声音越来越小,而翟琛也掩了她的唇,止住了她的话,叹息着仿若安抚:“不娶你做皇后,也不可能是别人。我没有嫌弃你,翟羽,我是嫌弃我自己……”

    翟羽抬头望了望他,静静地等着他下文。

    翟琛抚着她垂下来的乌黑长发,眸中情绪几度反复,静了许久后,才说:“我选择了这个孤寂的地方,却不愿这个地方锁住你一生不得自由。你好不容易才可以逃出去,你还这般小,也如你所说,你有无双美貌,可以有更好的生活,何必定要回来这充满阴谋算计的肮脏地方?”

    “你什么时候也学得这般宽宏大度了?你那时可是说不许我一个人解脱的……”翟羽听得眼眶发酸,便不由吸了吸鼻子,“我说那些话,说自己离了你会活得更好,全是唬人的胡话。锦绣河山,天高海阔,可是如果没有你,我怎么能活的自在?而即使是肮脏阴暗的这里,只要有你陪伴,我依旧甘之如饴呀……”

    翟琛生生怔了怔,半晌后伸手轻轻盖住她眼帘:“傻丫头,我总不能陪你走完一辈子。”

    “为何?”翟羽抓住他手腕,将他手挪开,露出通红的眼眶,问的很慎重。

    “我会死的比你早。”翟琛沉声徐徐回答。

    翟羽望着他深深黑眸,忽地笑了:“这怎么说得准呢?”

    翟琛眸中光线黯了黯,“我比你大上许多,这是多半的事。而也许,天不假年,我会比你想的还活的更短,那时候留你在这深宫之中,你要如何是好?”

    翟羽眨了眨眼:“你不要我陪葬了?”

    “胡闹!”翟琛皱着眉头凶她。

    “别气嘛,我逗你的,你真让我陪葬,我也得考虑一下呢……”翟羽娇俏地去掩他的唇,转了个语气说,“其实我很坚强的呀,这深宫又如何?再不会有比以前更艰险的日子了。除非是你真正留了个烂摊子给我……但你会么?你会忍心?你会那么自私?”

    一连串地问完,翟羽又再度扯着唇角笑了笑,“而所有这一切都是未知的,无论怎样,我不能为了以后可能的痛苦,就干脆连眼前的幸福也放弃……”她握住他的手,与他十指交扣,“四叔……我现在觉得很幸福……我也说过,我绝不会后悔。就算你不能陪我走完我的一辈子,那我至少也要你的一辈子。”

    翟琛静静听着,色如点漆的双眸一瞬不动地凝视着她,而翟羽厚着滚烫的脸,又眨了眨眼睛,尽量想让自己显得妩媚一些,微微仰起下巴凑上前,抚着他线条坚毅的下巴,娇滴滴说了句,“四叔你给不给啊……”

    翟琛没等她说完,便也仰了下巴,吻上了她,再翻身将她罩在了身下……

    这下轮到翟羽慌张了,匆匆去推他,一旦推开便不歇气地说到:“我肩膀好疼!腿也疼!而且我快饿死了!呜呜呜呜呜,你看我现在比野鬼坡上又瘦了那么许多,你不能这样对我……”

    翟琛无奈又头疼,撑在她上方,半开玩笑地戏弄她:“我并没说要怎么对你,是你方才问我给不给的。”

    翟羽羞得掩住脸:“我我我……又不要这个,我是问你的下半辈子给不给我!啊!总之你真是太讨厌了!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你是个这么厚脸皮的人!”

    “现在才看清也无妨,”翟琛咳了一声,唇角却还是管不住地扬起,“你既说了绝不后悔,当然不至于后悔。而你既然管我要了,我当然不会不给。既是给了,你便得对我负责。”

    这有些绕的一番话令翟羽的一张小脸霎时僵在那里,连该怎么表情全忘了,许久才怔怔然问了一句:“你……真的是我的四叔么?”

    翟琛实在是忍不住了,一下便笑了出来,倒回床上,将她抓来压在自己怀里,笑得怎么也止不住。

    翟羽耳边听得他胸腔震得嗡嗡之声,又是忍不住满足与开心的想笑,又是禁不住被他逗了之后的气愤,牙痒痒地用手去寻他胸口哪里好下口,好把刚刚他欠她的那一口寻回来。可手没摸多久就被翟琛抓得牢牢的,他才大笑过嗓子微哑得很好听:“你再乱摸,或许真的要坐实你的妲己之名。”

    翟羽苦着一张脸,住了手,冲他不客气地狠狠龇牙。

    翟琛含笑捏了捏她鼻尖,明亮的眼睛看了她片刻后说,“以后就不是了。”

    “啊?”这又说的是哪一出?翟羽反应不过来。

    翟琛闷咳一声,对她偶尔的迷糊与不解风情有些头疼,只得硬着头皮解释:“不是四叔,该是夫君……”

    “哦……”翟羽应了很长一声,笑得鬼灵精怪,志得意满,还颇有些贼兮兮的,像是捡了莫大一个便宜。

    翟琛禁不住她这样的眼神,又咳了一声,坐起身来准备下床,“走吧,吃饭,我让人传膳凌绝殿。”

    翟羽也笑着坐了起来,不过转瞬就发出了一声既羞且愤的怒喊:“我的外衣还在龙椅下面呢!!”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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