全本小说网,上万本全本小说供您下载阅读。
最新网址:www.shukuge.com

流氓痣

作者:亚宁
更新时间:2018-11-13 04:33:36
    过来看热闹的村人在逼近,也有娃仔被指使飞跑了去叫人。我一看形势不妙,顾不得再与晴梅细说什么,闪身往她腿前一蹲,双手后探,背了毫无防备的晴梅,站起来就跑。晴梅受了惊吓,在我的背上连打带掐,见我肌肉坚硬,憋着一股子劲不管不顾地跑,一时心软,双手抱住我的肩头,挣扎的身体安静下来,与我的奔跑谐调起来。

    我放开腿跑着,先还听见瘫痪女人哑嗓子的喊叫,和一些尾随身后杂踏而来的脚步声,很快热血和心脏的贲发,让双耳失聪,听不见任何声音了。要不是晴梅在脊背上说话,我可能就会那么一口气地疯下去。

    晴梅说:"玉明,你背着我能跑多远,我答应跟你回去了,你还是放我下来咱们一起跑,要不然他们会很快追过来的。"我由着惯性往前冲,气喘吁吁说:"我一点都不累,我能一口气背上你跑回咱们一碗村。"晴梅哀求说:"玉明,你不要说傻话了,还是让我下来。要跑咱们也不能在大路上跑。"一句话点醒了我,双手一松,晴梅滑到了地上。

    回头看时,我发现自己跑了还不到五百米远,村里闻声追来的虽然是些老弱病残,但他们的喊叫调动了在远处地里劳动的人们,提着镰刀叉子纷纷往这边赶了过来,那情形真把我当贼一样地围追堵截起来。我无暇多想,拉了晴梅的手就跑。晴梅初还有点拿不定主意,很快就紧拉了我的手。我们离开了老路,做梦一般翩翩奔向了田野,钻入一片绿油油正在吐穗结棒的玉米田,实现了一次融合酸甜苦辣悲喜情爱的大逃亡。

    太阳快落的时候,我们歇在一处土堆上,让凉风习习来帮助冷却炽热的身体。这时我们才有空互相默默地看着对方,互相从脸上和头发里摘拣那些草茎和庄稼叶子。冷静下来的我一时茫然起来,晴梅看了出来,责问我说:"搞成这个样子,你高兴了吧?你知道你今天犯下多大的一个错误。"我不说话,晴梅加重了语气说:"你断了我所有的后路。"我正视现实,破釜沉舟地说:"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,你放心,你的后路就是我。"晴梅盯着我看了半天,长长叹了口气,目光绵绵渺渺转向了红彤彤的落日。

    从这个村庄回一碗村有二十多里路,中间有一座必经的桥梁。当我们来到桥上时,四野已是一片朦胧的月色,长长的银河里繁星闪烁,咕咕的流水声在桥下溅响,而蛙声聒叫的更是铺天盖地。我们跑累了,也放松下来,坐在桥的石栏杆下,晴梅偎倚着我的肩膀,我搂着她的脖子,闻着她头发中女性特有的甜甜的汗湿味。

    我说:"过了桥,路就熟了。现在时间还早,等到了村边的海子,我要好好洗一下这身汗泥。"晴梅在我的怀里懒懒地动了动身子,不无忧虑地说:"咱们俩今天都昏了头了,做下这么一桩可怕的事。我怕不等咱们回到村子里,早有人已经在等着了。到时看你咋办!"我其实也是六神无主,只是嘴上不甘示弱,说:"怕什么,现在是新社会,男女平等,婚姻自由,只要你情我愿,谁也不能奈何咱们的。"晴梅再没说什么。

    只顾说话想事,没注意到有几条黑影从桥的两头悄无声息向我们扑了上来。晴梅只惊叫一声,就被人给揪向了一边,挨了一耳光。我强力挣扎,还是被几个人摁在地上不能动弹。几个黑影也不说话,只呼呼喘着气。其中的一个扑面就给了我一拳,打得我眼冒金星,又无法还手。我大声喊问,张开的嘴被塞进了一块臭哄哄的东西,只能"嗯,嗯"着干着急。有人兜头又套了一个麻袋在我的头上。

    从晴梅嚷嚷的话中我听明白,她认识其中的人。听见晴梅又挨了耳光,我狂怒地以头乱拱,还希望能帮她一下,结果只是徒然扎挣和被动挨打。晴梅想保护我,被对方一把推倒在地。我的手脚也被捆了起来,几个人才开口说话了。我听了心里那个恨啊!奶奶的,居然最后还是没能逃脱晴梅那个男人的黑手。

    原来这五人一直就守在桥头的两端,守株待兔我们的到来。被胜利冲昏头脑的我和晴梅根本没想到这点,结果被人家手到拿下,又捆猪一样扎了我的手脚。这种捆法就是睡下也难受极了,更别说站起来。这时我听到驴的鼻息,和车辐条辚辚的声音由远而近,并在我们身边停了下来。

    我们被押俘一样拉回了那个我至今想不起名字的村庄。村子里过节一样热闹,手电筒的光,灯油火把的光,电灯的光我都能隐约地分辨出来。我又听到了那个哑嗓子老女人的声音,听见他们把晴梅拉到了不知什么地方去了。我听到好多人过来问讯,有些人还随便地对卷窝着身体的我拳打脚踢几下,更可恶的是有几个小孩子,居然一起一边对着我的头撒尿,一边乐不可吱,咯咯地笑骂着。这种人人来了都要踢你几脚,羞辱和谩骂一番的情形一直持续到深夜。终于人声小了,脚步声也少了,我意识迷迷糊糊的,有种半死不活的感觉。

    夜深人静后,我依稀觉得有两个人再次把我装到车上,说要连夜送回到一碗村。在路过那座桥的时候,两个人还恶毒地吓唬我说干脆把这家伙扔到河里淹死算了。我已经心如死灰,对他们的死亡威胁毫无反应。

    第二天一早,一碗村走动的村民在那棵老柳树底下,看到了一个扎了口子的麻袋。村民们把麻袋当成了一个怪物,谁也不敢上手。麻袋里的我淹淹一息,头被蒙着,嘴里塞着一把烂布条,手脚如待宰的猪一样捆着,身上的衣服多处被撕得条条缕缕,一身的尿臊味直呛人的鼻孔。

    冯友友过来了,又叫来了陈四,两个人捂了鼻子,用棍子在麻袋口上拨拉了半天,最后才把袋中的我褪了出来,翻了一下身子,才认出了眉庞眼肿,还游走着一丝呼吸的我。我的脖子上还挂着的一个纸牌子,上面用红蓝铅笔写着:"这就是流氓的下场"几个字。

友情链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