全本小说网,上万本全本小说供您下载阅读。
最新网址:www.shukuge.com

分节阅读 276

作者:黄易
更新时间:2017-03-07 12:01:05
谁都清楚今次如将李显从太子之位拉下来,圣上绝不饶他,韦妃害怕是应该的。圣上或留儿子一命,然不会错过杀她的机会。台勒虚云正是利用她这个弱点,煽动她行险一博,那还有一线生机,怎也胜过坐以待毙。”

    符太不解道:“怎可能有侥幸?”

    胖公公悠然道:“想想以上的情况,如果连续三天三夜,飞骑御卫仍未能攻克东宫,会出现怎么样的后果?”

    符太动容道:“明白了,就在‘众望所归’四字。二张不得人心,即使飞骑御卫,亦有不知效忠圣上还是太子的矛盾,其他的羽林军更不用说,消息传到宫外去,可能惹起民变。”

    胖公公向仍呆若木鸡、神情麻木的龙鹰道:“邪帝!”

    龙鹰叹道:“我明白形势的险恶了,现时死结难解,圣上表面占尽上风,事实上进退两难,公公有何妙法?”

    胖公公叹道:“‘解铃还须系铃人’,我深信台勒虚云有后着可解开困局,此正为其阴谋的精粹。邪帝呵!你必须振作,你的对手非同小可。现今的中土,再不属于我们那辈的人。国老的离开,标志着一个新时代的来临,圣上和公公的愿望,须赖你完成,那也是国老最大的心愿。”

    龙鹰无意识地挥挥手,急喘两口气,又深呼吸,脸上终回复点血色,道:“我想弄清楚万仞雨为何到今天仍未回来。”

    符太点头道:“鹰爷清醒了。”

    胖公公道:“仞雨抵达时,国老抱恙在床,仍可以坐起来吃药。仞雨报上情况,国老的精神转佳,不厌其详地问及你在塞外的战果,然后向仞雨表示,他很想见到藕仙和外孙。仞雨晓得不妙,立即飞马奔赴高原,马跑不动便用脚,花了二十二天终赶抵高原。”

    符太倒抽一口凉气道:“不睡觉仍没可能那么快。”

    胖公公道:“他办到了。”

    龙鹰心中感激,为了他,万仞雨两肋插刀、义无反顾。

    在胖公公报噩耗的独特手法下,他的悲痛之情,稍有纾缓,神智逐分逐分的回复过来。

    想到娇妻爱儿们,他比任何一刻更须坚强起来。

    第九章成败之间

    胖公公进一步分析,道:“你们必须明白‘阴谋’的本质,任何经过长期思虑、筹划经年的诡计,必然考虑到各方面的可能性,如果纯粹是个成败难定的冒险,配不上‘阴谋’的称谓。在现时的情况下。最大的不确定性系于李显本人,如他能出来振臂一呼,势是千响万应,动摇飞骑御卫和羽林卫的军心,公公所说的最坏情况方会出现。大家现在有目共睹,李显何来如此胆识勇气?”

    他故意岔到眼前一触即发的紧张形势去,暂时不答龙鹰的问题,如似从火堆里抽走柴炭,令正在龙鹰胸臆间高燃着的伤痛,焰势减退,用心良苦。

    “邪帝!”

    胖公公的呼唤如雷贯耳,龙鹰一震后沉吟道:“公公说得对!目前仍以圣上的赢面大得多,打出非是针对太子的牌便成,将之定调为叛党挟持太子,将士又见李显没有现身,必尽全力强攻东宫,区区一个重光门,可守多久?何况事起仓卒,东宫又缺守城工具,箭矢用罄之时,是门破一刻。宇文朔等捱上两个时辰,已非常了不起。”

    胖公公逼他思考,有助他从悲苦的泥淖脱身。狄仁杰不但是他最尊敬的人,半个父亲,还是忘年的知己。

    符太苦恼道:“台勒虚云有何回天之术?”

    胖公公沉声道:“所以我说他非同小可。直至此刻,我们仍没法测破他的手段,在公公数十年的宫廷恶斗里,尚是首次遇上眼前情况。阴谋必然与洞玄子的邪术有关,可是旁门异术,在现时的形势下,可以起什么作用?宫廷不是江湖,规缚重重,岂到洞玄子为所欲为?”

    龙鹰心中一动,道:“我的娘!我们可能算漏一点。”

    符太欣然道:“鹰爷复常哩!”

    龙鹰道:“悲伤是人之常情,却于事无补,道理我是明白的,然而明白归明白,能否做到属另一回事。我好多了,确非伤心的时候。”

    胖公公道:“若你晓得国老如何走毕人生最后的一程,将化悲为喜。”

    龙鹰一怔道:“公公还要卖关子?”

    胖公公道:“仞雨须亲身赶往高原,因鹰爷情况异常,稍有不慎,泄露你身不在高原之事,后果严重。所以仞雨须借横空牧野之助,找人乔扮你,否则只得藕仙携儿探父,于理不合。回程用了二十五天,仍可以这么快,是藉大河顺水行舟的方便。藕仙返家时,国老竟霍然而愈,拒绝吃药,终日抱孙为乐,爱女伴在身旁,谈笑如常,然一字不提返神都的事。”

    龙鹰和符太呆子般听者,几不信任耳朵。

    胖公公撒手道:“国老就在当晚睡觉时含笑荣登仙籍,如此福气,几生方可修得?”

    龙鹰长长吁出一口气,道:“我舒服多哩!”

    符太问道:“你刚才想漏的是哪一方面?”

    龙鹰的心神移到往昔某忘怀了的一天,宽玉揭开盖着花简宁儿的殓布,她没有丝毫生气、中毒后泛青蓝色的遗容,重现眼前,心像利针戳着的痛,道:“花简宁儿遇害时,洞玄子远在岳阳,两地相隔数百里,一南一北,隔着整个洞庭湖,故此我们没法指控洞玄子。我们当时相信洞玄子分身有术,例如找人乔扮他,只是苦无证据,没作深思。”

    胖公公的表情没大的变化,似是想及此点,符太现出恍然之色。

    龙鹰道:“在飞马牧场,多出点空闲,又被我和万仞雨视之为妖女,现在成为黄河帮少夫人柳宛真的引发,想到洞玄子该是塞外圣门一个派系之主,柳宛真和池上楼均为其门人,才重新评估洞玄子在大江联内的位置,想到洞玄子与武三思的关系,非是建立于一朝一夕间,乃长期经营的成果。若然如此,东宫内另有洞玄子一系的妖人妖女潜伏,可能性极大。施术用法,自少不了洞玄子,可是于适当时刻启动之际,就像花简宁儿的情况,洞玄子可置身事外,使人无法怀疑。”

    胖公公叹道:“虽不中不远矣。知道还知道,在现时的情况下,我们难以改变任何事。”

    符太苦思道:“如果我们猜得到台勒虚云针对的目标,可派特使去知会宇文朔,甚至以飞箭传书,作出警告。”

    胖公公道:“警告他们什么?着他们留意有妖人在作法?”

    符太登时语塞。

    胖公公大有深意地道:“在一些情况下,我们须承认失败,接受因失败而来的后患。”

    稍顿,加重语气续道:“譬之下棋,我们虽在一隅失利,并没有被破局,何况邪帝的棋局,预了在此隅遇挫折,不论韦武得势,又或世族得利,台勒虚云坐享其成,任形势朝哪个方向发展,在一段很长的时间内,仍轮不到邪帝主宰。邪帝扮‘丑神医’,扮‘范轻舟’,莫不是因应此一形势的手段,从这方向看,邪帝的策局夷然无损。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因陷身此眼前局况之内,难自拔地去看更高更远。小不忍,乱大谋,我们的明智之举,惟静观其变,心里做好接受重击的准备。”

    符太叹道:“刺激得要命!”

    胖公公抽两口烟,向龙鹰道:“轮到你的部分!”

    龙鹰眼神凝聚,留心聆听。

    胖公公道:“经过今晚的事后,不论何事,加上国老辞世的消息,圣上一病不起,并传召鹰爷在国老的葬礼后赶来京师见她。”

    龙鹰沉吟道:“我以龙鹰的身份返神都,势将惹起各方很大的反应。”

    胖公公道:“以鹰爷现今如日中天的威势,谁敢开罪你?圣上正是要借你之势,将皇位正式授与自己的蠢儿。千黛过身后,由你亲自送往关中,胖公公伴你同行,诸事妥当后,公公与你一道离开中土,返回高原。”

    符太一怔道:“我是否也要一起去?”

    龙鹰道:“这个还用问吗?除非你想被碾成肉酱。”

    符太欣然道:“还以为你以后不懂开玩笑。”

    龙鹰道:“竟来耍我,听得公公说出国老走得舒服安乐吗,感觉再不那么差劲,似还有股喜悦从心里涌出来,现在想的是尽快到并州去,陪国老走最后的一程。”

    胖公公颔首道:“藕仙此时最需要你。人雅她们亦下高原,比藕仙迟上几天,现在该已抵并州。”

    龙鹰惊喜道:“她们全来了。”

    胖公公道:“是好姐妹,在这个时候当然伴在左右,鹰爷借此机会和她们好好相聚,以慰分离之苦。”

    龙鹰点头,就在此时,热泪夺眶而出,却没有嚎哭,是默默落泪。

    胖公公和符太呆瞪着他。

    龙鹰举袖拭掉满脸泪痕,道:“我没事,不知为何忽然忍不住。”

    胖公公道:“流过泪便没事了。现时你留在这里再没有意思,由小符送你离宫吧!记着,一切如常,你仍是‘范轻舟’的身份,千万不要因情况的变化,失去警觉性,致功亏一篑。”

    ※※※

    快船驶出水口,左转。

    龙鹰思索道:“形势变得如此紧张,香霸仍有闲情来和我谈交易,可见公公估计准确,对方胸有成竹。”

    符太想的是别的东西,沉吟着道:“如果我是台勒虚云,怎容鹰爷你如此一个能左右天下大局的人,存于世上?”

    龙鹰微笑道:“你将‘默啜’取代‘台勒虚云’,然后将三句话重说一遍,立即明白。”

    符太道:“你真的没事了!”

    龙鹰道:“很古怪,当我晓得小魔女赶及送国老,国老享尽儿孙之乐后,于睡梦里逝去,感觉只是他进入了一个永远不会醒过来的梦,就像从一个梦到了另一个梦去,沉醉在‘梦中之梦’里,立即从伤情释放出来,心底里充盈奇异但欢悦的情绪,是与魔种浑为一体的感觉,没法形容。”

    符太道:“依我看,你是当忽然流泪,情结才真的得到宣泄。”

    龙鹰点头道:“该是如此。”

    河风从西北方吹来,寒意侵人。

    符太问道:“天地间最难捉摸的时刻,是哪一刻了?”

    龙鹰一怔道:“为何问这般奇怪的问题?该没有一定的答案。”

    符太道:“少时我唯一可作主的,是自己的脑袋,爱上思考其他人不注意的事物。”

    龙鹰道:“你少有谈及儿时的事,该是因今晚颇有特别的感触。”

    符太道:“不想说,因充满屈辱失意,幸好我的脑仍自由自在,不论大人们和我说什么,只要我朝相反的方向想,立大感快意。”

    龙鹰道:“究竟是哪刻?”

    符太道:“就是白昼消失,黑夜降临的那一瞬间。”

    龙鹰道:“有道理!天是逐渐暗下来的,可是哪一刻是昼夜交替,恐怕没人说得清楚。你忽然提出此看法,背后有何道理?”

    符太道:“是联想。今晚即将发生的事,像昼夜交替的一瞬之间,明明晓得有此一刻的存在,却因牵涉到非常微妙的情况,要把这情况弄得水落石出是不可能的,而此正为台勒虚云一手炮制出来的情况,否则如事后人人清楚事件的来龙去脉,台勒虚云岂非弄巧成拙?”

    龙鹰点头同意。

    符太道:“我是在提醒鹰爷,台勒虚云绝非默啜,今夜我符太首次尝到无处着力、有力难施的失败感觉,并因公公的启发,看到事件的诡异性质。台勒虚云今夜的成功,不代表我们的失败,可是台勒虚云激起了我的性子,誓与他周旋到底,成为完成取得《横念诀》后另一个人生的目标,故不想面对另一趟的失败。”

    龙鹰动容道:“太少这番话,存在深刻的道理。经历第二次死亡后,我体会到胜负之间没有清楚的界线。球赛也如此,个中包含错综复杂的因果关系。同一宗事,因立场和成见,各有殊异。”

    快船驶入洛水,左转。

    符太轻摇橹桨,脸上现出回忆的神情,徐徐道:“每当失意之时,我会想胜负纯属人为的感受,中间并无不可逾越的鸿沟,最后我由失败者变为胜利者,教内讨厌我的人仍奈何不了我,我仍因这个思法没有得意忘形、松懈下来。何况奢言自己是胜利者的人,是完全漠视了人的现实,人的归宿是任何力量改变不了的,若以生死定胜负,我们每一个都是失败者,直至遇上你。我符太一生人最明智的决定,就是在天山道上恭候鹰爷的大驾。”

    龙鹰道:“难得太少肯说心事,对我有很大的启发。今次到神都前,我想及无瑕、杨清仁、霜荞、香霸,独漏了台勒虚云,似他并不存在般,以致被台勒虚云的奇招迭出,打得左支右绌,阵脚大乱。他既然可在神都张开罗网,待‘范轻舟’投进去,对‘龙鹰’当然更严阵以待,一个轻忽,立陷万劫不复之地,我将重新估量,幸得你点醒我。”

    符太道:“我是旁观者清,你忙东忙西之时,我在闷得发慌。惟有反复思量,愈想愈对台勒虚云的谋略智计感震惊,表面偶然的事,没一件是偶然的。事后聪明,马球赛的挑战,是针对‘范轻舟’而发,利用你在各党派间的微妙情形,触动连串的事件,直至此刻,我们仍未晓得事件引领我们到何处去。台勒虚云是操局者,我们每一个都是棋子。”

    船子穿过黄道桥底,舍通津渠不入,朝东面的旧中桥驶去,夜幕低垂,洛水两岸灯火点点,繁盛如昔,不觉丝毫异样。

    龙鹰赞道:“譬喻用得好!幸好我们目标明确远大,因而清楚是一场‘三盘九局’的比赛,失掉一局半局未为输,属暂时受挫。我明天走,唯一放不下心的,是胖

友情链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