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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节阅读 208

作者:黄易
更新时间:2017-03-07 12:01:05
人。关中世家子弟间向有传闻,说他是继宇文化及之后,第一个练成‘冰玄劲’的人,又说宇文朔长期离家,是因远赴天竺等地,寻求武道上的历练和修行,除此外对此人近乎一无所知。直至‘长安惨案’发生,宇文朔忽然现身房州,才再有关于他的消息。”

    龙鹰心中暗叹一口气,霜荞的话证实了他刚才突如其来的猜想。道:“我们就坐在这里观赛如何?虽然远了点,好处在可尽览全局。”

    他心生感触,原因在因着宇文朔的出现,令他看穿关中世族重振旗鼓的野心,见微知著,从今次马球赛的布局手段,可知关中世族已成异军突起的一股可怕力量,随李显的回朝声势遽盛,且会与李显的太子集团结合,对女帝充满敌意,是含恨而来。

    “千军易得,一将难求”。

    宇文朔正正就是此“一将”,在他的领导下,北方的世族团结一致,如眼前的马球赛,失去了古梦和文纪昆两个主将的岭南队,将是有败无胜。宇文愚故意激怒越浪,就是诱越浪摆出全攻型的赛阵。假如此计出自宇文朔,这个人的心智实不可小觑,绝不轻敌,筹谋运策,营造所有能办得到有利于关中队的条件,牵着对方的鼻子走。

    这样智勇双全的一个人,是战场上可怕的敌人。

    商月令跟着龙鹰坐下,霜荞却移往龙鹰的另一边,坐下时道:“他特别注意你哩!”

    龙鹰知她是没话找话说,是为掩饰“亲近”自己的不自然和尴尬,不过若宋问确是“宋问”,她这么做没半点问题,所以如果商月令与“范轻舟”没有男女之私,会不以为意。

    幸好商月令冰雪聪明,并不中计,没有在这些细微的地方给霜荞抓到破绽,还问道:“他是否在房州之战里大显光芒呢?”

    震动着草窝子赛场的喧闹声忽地大幅降低,原来大总管宋明川驾到,关中队的宇文愚,岭南队的越浪,分别朝走往赛场中央位置的宋明川迎过去。

    霜荞往龙鹰挨过来,香肩轻碰他肩头一下,朝商月令道:“一如以前般,宇文朔在房州之战做过什么事,众人缄口不言,他于刺杀事件后立即离开,所有关于宇文朔的事,罩上了一重迷雾。”

    又向龙鹰道:“范先生对他有何看法?”

    龙鹰耸肩道:“他不单是北方世族最厉害的秘密武器,也是太子集团的终极利器,只会在非常情况下动用,就像眼前的球赛,而如此奇异的形势,是宇文朔一手策划出来的,只要你朝着这个总方向去思考,可大致明白此人的心胸手段。”

    霜荞娇躯轻颤,冲口而出道:“高见!”

    宋明川和越浪、宇文愚两人在赛场中央说话,该是解说这场赛事各方面须双方遵守的事项,属例行的程序。

    越浪和宇文愚不住的点头。

    气氛紧张起来。

    大部分人停止说话,注意力集中往赛场去,特别是非比赛的两方人员纷纷离开,更添赛事立即开锣的势道。

    岭南队因着战绩彪炳,向被看高一线,不过关中队虽然没有了乐彦,却忽然多出个像天神降世般的宇文朔,登时令赛事大添不测的因素,而关中美人独孤倩然的落场作赛,不理她表现如何,仍使赛事大增看头。

    龙鹰怕商月令因按捺不住霜荞挑引自己而心生不悦,分她的心问道:“为何见不到安乐郡主?”

    商月令倒没有什么,至少表面是毫不在意,道:“郡主在对山另一边的帐幕内休息,待一切妥当后,会到预留给她的位置观赛。”

    在对面斜坡的中段,果然留有空档,置有观赛台,周围全是牧场的人,穆飞、商豫全集在那里,还见到商遥和其他执事级的牧场大员。可见即使在飞马牧场内,没人敢对尊贵郡主的安全掉以轻心。怕的当然是“两大老妖”般的刺客。

    龙鹰一直注意,当越浪终于见到宇文朔的一刻,虽然相距这么远,仍可捕捉到越浪的震惊。

    太迟了。

    际此赛事开始的当儿,临急变阵绝不明智,且也不知该如何变,而越浪一方的阵式却是在敌人算中,剩是在知己知彼上,岭南队未开战已屈居下风。

    宇文愚没有露出得意神色,沉着的观察越浪发现宇文朔的反应,到宋明川说毕,还客气地与越浪握手为礼。

    宋明川朝唱筹台举步,宇文愚和越浪各自掉头走,返问己队去。

    非参赛者全体退往赛场的范围外,场内就剩下比赛的马球员,牵着赛马分立赛场南北两边,敌我分明。

    霜荞不眨眼的瞧着宇文朔。

    龙鹰心中一动,醒悟过来。

    霜荞特别提出宇文朔只留心龙鹰,是有感而发。

    像宇文朔这样的一个人,是台勒虚云一方不惜代价也要去争取的对象,等于将北方的世家大族争取到其阵营去,作用同于娶得商月令为妻。

    要收买宇文朔般的人物,钱财不起作用,余下的就是名位、权力和美女。在现时的情况下,只有李显有资格在前两项上满足宇文朔,故台勒虚云唯一的手段,是用美女来笼络之。

    虽说宇文朔立志不娶,但并不代表他对女人没有兴趣,可是他刚才对霜荞视似不见的态度,显示出他大有可能是不好女色的人,立即触动了霜荞最担心的事,遂有感而发。

    龙鹰从没想过有宇文朔这么的一个人物,竟可牵动整个大局的发展。对太子集团真正的实力,他也须作新的评估。

    场上爆起彩声掌声,原来是宇文愚接过乾舜向他递来的缰绳。

    龙鹰再暗叹一口气,支持关中队的人占了观赛者的大多数,包括牧场全体人员在内,岭南队可得到的打气彩声,肯定远比不上关中队,虽说像越浪和敖啸般的高手,不该受外事的影响,但在气势上,一陷落下风,将很难振起斗志。

    今仗他完全不看好岭南队。

    第十二章南北对决

    “当!”

    宋明川敲响唱筹台上的铜钟,清音彻传草窝子,还隐隐有些微回响。

    加上继龙鹰等后赶来的观赛者,草窝子四边斜坡聚集至二万五千多人,留在中间草坪的除牧场的工作人员外,就是比赛双方的后备人员,不是穿上蓝或绿的背心,便是牧场的服饰,清楚分明。

    南北场的比赛者各六人,牵着马儿一字排开,面向唱筹台的方向。

    赛马鞍饰华丽,覆以色彩缤纷的绣布,神骏至极;比赛的健儿人人意气昂扬,精神抖擞。独孤倩然则如万绿丛中一点红,在豪雄的男儿汉中犹显其娇姿美态,不用要求支持,大部分人的心早倾向她。喧闹的声音潮水似的退却,直至剩下呼呼的风声。

    “安乐郡主驾到!”

    鼓乐声从对面山丘顶传来,由牧场人员组成的鼓乐队,队形整齐的操下丘坡,穿过那坡段由观赛者筑起的人路,朝位于草坡中段的观赛台举步,观赛者同时起立。

    龙鹰心忖刚才李裹儿须下场比赛,当然没有这个安排。

    蓦地欢呼声轰然响起,原来是安乐现身丘顶处,仍是一身马球装,孙大娘等近卫贴身保护,武延秀等跟在后方,形成蛇形的队伍。

    不知谁人首先叫嚷“大唐万岁”,接着以千计的人齐声呼应,教人血脉沸腾。

    随商月令和霜荞站起来的龙鹰,一边像两女般鼓掌喝彩,一边暗叹刚才“安乐郡主”之上没有冠上“大周皇朝”已不合宫廷礼法,乃牧场故意为之,到现在欢叫“大唐万岁”,清楚显示出以世家大族为主来参加飞马节者的人心所向,心中不知是何滋味。

    商月令和霜荞都留心他的反应,当然看不出任何异样。

    李裹儿人比花娇,艳色实不在独孤倩然之下,只是稍逊两分文秀的气质,却多了浪荡风流的妙韵。霜荞看着李裹儿步下山坡,问商月令道:“由郡主主持开球礼吗?”

    商月令答道:“三天后决赛的开球礼才由她主持,此场本该由河间王负责,但因他缺席,故改为主执事商遥。又有人提议以武延秀代河间王,但因反对者众,只好作罢。”

    龙鹰想不到一个开球礼,竟牵涉到复杂的政治。武氏子弟始终不得人心,幸好双手沾满李唐和世族子弟鲜血的武承嗣归西去了,否则更难化解仇恨。李唐和武氏的联姻的确起着关键性的作用,至少将世族仇视的目标模糊了,可是在眼前的情况下,仍没有保留的显现出来。

    在震天欢呼声里,李裹儿在观赛台坐下来,众人纷纷坐回草坡处。

    气氛忽又变为沉重,有股压得人呼吸不畅的力量,因赛果难料。

    负责开球礼的商遥走下斜坡,步往赛场。

    大家的注意力重回赛场去。

    越浪和敖啸两人交头接耳,不用偷听也知谈论的是不论体魄气度已足震慑全场的宇文朔。此人神态悠闲的牵马站在季承恩和独孤倩然之间,似赴宴多于准备比赛,只是这副“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”的镇定工夫,已尽现不世高手的风范。

    龙鹰掌握到他的从容冷静是来自内心,感到他钢铁般的意志。虽然仍未见他打过半杖,但一颗心已直往下掉。球赛非是两人对决,拼的是群体的作战能力。忍不住向商月令问道:“宋兄见过独孤倩然打马球吗?”

    正忧心忡忡的商月令答道:“未见过,却听过。在关中世家里,独孤倩然属闺秀派的高手,武功虽高,名并不显于江湖,但有人说她已尽得家传‘碧落杖法’的精髓,又能将之融入打马球的杖法里,故其鞠杖之技称冠关内,至于如何厉害,我们立即亲眼瞧见。”

    龙鹰苦笑道:“我的娘!”

    霜荞挨过来肩抵着肩地道:“范先生何故如此关心关中队的强弱?”

    龙鹰颓然道:“因为三天后的总决战,有小弟的一份儿。唉!”

    赛事尚未开始,他已首次想到牧场队会输掉“少帅冠”,而穆飞则被逐出牧场的大门,如两军对垒,英明的统帅早预测到胜负。

    关中队里最使他顾忌的,首推莫测深浅的宇文朔,但乾舜亦为绝不能忽视者。在宇文朔现身前,乾舜是他心中北方世族的第一人,即使现在与宇文朔站在一起,仍只足稍逊一筹。

    商月令故作讶异地道:“怎会有范兄的份儿?”

    龙鹰道:“宋兄理该未晓得,这是午前时的决定,贵场的穆飞兄在夺得决赛权后,邀小弟在决赛助阵,就在与大总管商讨此事后,在总管府外遇上都大家。”

    另一边的霜荞道:“胜败乃兵家常事,以范先生一贯事事不在乎似的作风,为何忽然这般看重胜负?”

    龙鹰叹道:“说来话长。咦!开球哩!”

    草窝子近三万人沉重的肃静里,商遥走毕草坡,从草坪的边缘步往赛场,南北两队十二个人全体踏镫上马,若如箭已在弦,现在则是缓缓拉弓。

    关中队和岭南队各分出一骑,驰往赛场中央的位置。前者是宇文朔,后者是越浪。

    不少人发出惊讶的声音。

    对马球赛等于无知新丁的龙鹰忙问其故,霜荞解释道:“通常为己队开球者,均为队里身份地位最高者。越浪当然不会惹人异议,可是关中队该非宇文愚莫属,现在不是他而是名不见经传的宇文朔,故令人不解。”

    二人两骑在赛场中央会合,后方的队友散开,形成阵势。

    就表面看,岭南队是采双先锋制,由敖啸和越浪主攻,其他队友全布在中场的位置,可随时分出两人助攻。

    关中队的阵式摆明是稳守突击,散布于离己方球门三十丈的范围内,以季承恩和乾舜夹着独孤倩然三骑居前,宇文愚和曾质询龙鹰却又不肯告诉他名字的年轻小伙子留后,原来他竟是关中队的正选球手,难怪在乾舜和独孤倩然在的情况下,仍有发言的资格。

    问道:“宇文愚旁的小子是谁?”

    商月令道:“是长孙家的长孙持国,乃关中世族新一代中的佼佼者,武名外尚有文名。唉!越浪该是排错阵哩!”

    又道:“岭南其他下场比赛的是吉子方、崔适、高攀龙和贝青恒,均为一流的马球手,其中以高攀龙球技最好,不在文纪昆之下。”

    龙鹰心中同意她指岭南队排错阵的看法,一旦越浪和敖啸在前方失利,后防能否抵得住宇文朔、独孤倩然的强攻,殆为疑问。但对方仍有乾舜稳守后方,配上宇文愚、季承恩,确固如铁桶。

    问题出在根本没想过忽然钻出个宇文朔来。

    眼前可说是北方世族和南方世族一场藉马球赛来进行的决战。大唐开国时,能左右天下大局者,唯只岭南宋家,北方世族对此是无可奈何,但肯定心中不是滋味,现在虽然未能直接挑战宋家,皆因宋家早退出朝廷和江湖,但若能狠挫南方世族的新代表,当为快事。

    “当!”

    宋明川送出开球礼立即举行的讯息。

    全场目光集中往马首相对的越浪和宇文朔处。

    越浪的鞠杖搁到左肩上,双目精芒闪闪,全神贯注。

    宇文朔左手执杖,横伸开去,眼神表情全无变化,其动作有着持亘不变的味儿,非常慑人。

    不论举手投足,宇文朔处处显示高越浪不止一筹,强如敖啸也给他比了下去。

    天下间可令龙鹰于动手前没有制胜信心的敌手,数不出多少个人来,宇文朔肯定是其中之一,更隐隐感到在马球场上非是他的对手。

    “当!”

    另一响钟音。

    商遥应钟音抛球上天,然后倒退,当球儿直线攀升到最高点,他刚退出场外,时间步法拿捏至丝毫不差,显出飞马牧场元老级高手的功架,不过无人喝彩,因心神全被回落的球儿吸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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