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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节阅读 59

作者:黄易
更新时间:2017-03-07 12:01:05
马,不知不觉下,任得敌人摆布。

    夜宴已成凶宴。

    龙鹰在离班蒿等围坐的圈子三步处停下来,面向他的班蒿双目射出复杂的神色,朝他瞧来。除津希外,人人纷纷以怀疑的目光望他,在熊熊篝火的映照下,强调了他们的轮廓,也似将他们变成了陌路人。

    班蒿代众人发言道:“我们要求一个解释。”

    龙鹰暗叹一口气,如果自己表露真正的身份,后果难测,能否令他们相信,亦为疑问,试想如果自己真的是龙鹰,理该在南方与突厥人交战,怎会不惜千里迢迢的到这里来,趟“大汗宝墓”这趟浑水?而更大的问题是,时间再不容许自己去说服他们,风归一等一行五十多人,刚离开大明尊教的神庙,朝索桥移动。

    除了表露身份这一招外,另一个可使这群漠丘部的年轻男女重新建立对自己的信心的办法,是透露军上魁信的秘密,则更非他之所愿,为军上魁信保密,是他的责任。

    暗叹一口气道:“真的不要问,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。不论你们如何看我这个人,事实将会证明我是站在你们的一方,不会因任何情况而改变。”

    班蒿绷紧的脸容并没有因他的话松弛下来,沉声道:“他们两人到哪里去了?”

    龙鹰道:“他们到了峡道去,好保着唯一逃路,真实情况的凶险,比你们能想像的更可怕百倍。能告诉你们的,是正从对岸走过来的家伙们,是由格伦部的人冒充的,阴山族也是如此,真正的身份是突厥人的走狗,突厥人亦没有离开,只是由明转暗,在旁虎视,今次来寻宝者,随时大祸临头。你们是否怀疑我,并不打紧,最重要是做好一切离开的准备,唯一生路是逃往厉鬼城去。”

    各人现出震骇的神色,因触动了他们心里对突厥人的恐惧。今次来寻宝者,谁不心知肚明称霸大漠的突厥人绝不容外人染指他们祖宗的东西,只是见有机可乘,又抵不住“大汗宝墓”的诱惑力,存着侥幸之心皆险一搏,到赌桌下重注,全输或尽赢的机会,是一半一半。

    沙扬向班蒿道:“老大呵!凭狄大哥的本事,害我们还不容易吗?”班蒿显然意动,向龙鹰道:“我们是否该立即动身?”

    龙鹰道:“我族有句说话,叫‘棒打出头鸟’,轻举妄动,徒招敌人的攻击。不过机会快将降临,我还需你们起着领头的作用。咦!”

    人人愕然瞧他,不明白龙鹰因何容色突变,且失声惊呼。

    有些人朝北望去,自称歌克部者正来到索桥的东端,下一刻便登桥,围着数十堆篝火的各路人马仍是兴高采烈,表面看来,实找不出龙鹰惊愕的因由。

    津希回复了生机的向龙鹰问道:“究竟是什么机会呢?”

    龙鹰又急又快地道:“就是让你们有借口立即到厉鬼城去的机会,走得愈快,存活的机会愈大,敌人将被逼提早发难,千万要与格伦部和阴山族的人保持距离。我现在有十万火急的事,必须立即去处理,到峡道后,我的两个伙伴会接应你们。失陪哩!”

    言毕朝斜道方向掠去,在众人眼中,化为迅似鬼魅的影子,没入火光照耀不到的暗黑里时,忽然冲空而起,投往下坡道旁的山林里去,整个过程在眨眼间完成,班蒿等是最接近他的人,仍看不真切,遑论野火宴的其他人。

    如此身手,班蒿等不单未见过,连想都没有想过,比之任何说话更其说服力,就是龙鹰若要害他们,何用使手段?只要于他们早前拦路时,趁势施辣手,谁都没话可说的。

    ※※※

    龙鹰落在一棵老树的横杈处,再弹起时,后方河原处先是烟花火箭往上蹿的异响,接着“砰”的一声,在星夜衬托下爆为一团艳丽的红色光点,煞是悦目,似为野火宴助兴。

    岸原夜宴本潮水般起伏的笑声歌声,倏地收敛,显示无人不被突如其来的烟花所慑,吸引心神。

    此为龙鹰与军上魁信的约定,于格伦部战士踏上索桥的一刻发动,是龙鹰唯一能想出来的对策,以解开眼前的死局。

    烟花火箭从在正对着索桥的土屋前发射,又在屋内点火照明,吸引各方到屋内看个究竟。

    他们会发现朝思暮想、寻之而不得的藏宝图,给钉在墙上。这就是龙鹰指的逃生机会,此时只要有一个人带头往厉鬼城去,所有人均会争先恐后,蜂拥而去,唯恐被人捷足先登。

    在这情况下,敌人虽成功混杂在寻宝者内,但要发难并不容易,因此时人人提高警觉性,你防我,我防你的,任何人动手,会被视为想独吞宝藏。乐老大和连绮辛苦建立起来的“团结”气氛,将化为乌有。既然知宝藏在何处,更知久等不利,谁还有闲情留在这里,当然是以最快的速度,漏夜赶到厉鬼城去。

    龙鹰往下落去,踏足另一老树之巅,凭干枝的弹力,朝左方山顶处的密林劲射,偏离下坡斜道。

    他可以做的事都做了,现在一切只能看老天爷的心意。

    符太的失踪,敲响了他心中的警号,也令他们三人心神不属,就像忽然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,没法看清楚周围的情况,只知步入了鸟妖精心设置的陷阱,猎人者反成对方的猎物。

    唯一的转机是整个寻宝热的始作俑者军上魁信,全赖他龙鹰方争回少许主动权。

    再一次弹射,今回是贴着树巅翔行,然后一个翻腾,投往林地。

    前方林木深处一道人影穿林过树的朝他奔来,赫然是口角衣襟沾染干涸了的血迹,面容苍白如死人的符太,且已到了油尽灯枯、随时倒毙的危急情况。

    龙鹰压下心里的惊骇,迎上去将他接个正着。

    第六章绝世之战

    “嗖!”

    飞天神遁横射而去,抓着右方三丈外一株老树的横干,龙鹰左手从符太右胁穿进去,手掌按在他背心处,魔气透穴而入,如高山融雪,冲奔而下,流入符太千川百河的经脉去,稍有延误,这个大明尊教仅存的高手,肯定保不住小命。

    龙鹰挟着符太借力横飞开去,险险避过螺旋而至、高度集中、有震天撼地之威的惊人真劲,感觉犹如避过一股龙卷沙暴。

    “轰!”

    劲气到处,干断叶溅。

    龙鹰不敢停留,收回神遁后脚踏树干,斜冲而起,直登林巅,藉枝杈的弹力,再腾空而起。符太此时喷出漫空鲜血,呼吸却回复过来,虽然急促,但已拾回性命。

    龙鹰心里的震骇,不减反增。

    直至此刻,他仍掌握不到追杀符太者的波动,对方就像嵌进了黑夜里去,与天地浑成一体,无法辨认。

    际此生死关头,他的魔种提升往“魔变”之极,心灵晶莹剔透,舍感应对方的波动而纯凭灵觉,掌握到自己已被对方的气机锁紧锁死,而从气机的来向,感觉到这个可怕高手的位置。

    脚踏树巅,再次弹起,今回是挟着符太平飞而去,然后二度射出神遁,抓着远在七丈外的树身,借力改向,滑翔而下,投身入林,非如此肯定从高空落下时,会被对方截个正着。

    星夜仍是那般美丽,但他失去了欣赏的心情,至乎没法分心二用,掌握不到不管城的情况,心神全被敌人威慑。

    他陷进前所未遇的危局里,能屡次助他脱身突围的树巅提纵之法,在此敌手前反变成找死般的愚蠢行为,如非借助神遁,早被对方追上。

    龙鹰再没法视对方为一个人,更贴切的形容是一个蕴藏无穷尽力量、蓄势待发的沙暴。迅如疾风,烈似火焰。

    他在纵跃之时,对方则在下方无声无息。似不具任何实质的影子般穿林过野,只要想想雪林是多么茂密,这是多么的不可能,龙鹰自问办不到。

    他跃起跃落时,对方却在走距离最短的直线,纯是身法速度的比拼,他便落在下风。难怪符太施展催发潜力的魔功,奔逃数百里,仍没法撇掉他。幸好符太懂得走回来向他求援,险险保住性命,现在则要看他龙鹰了。

    谁想得到,在塞外竟忽然遇上如此一个近似神话传奇的可怕人物?

    眼前一暗,他挟着符太撞得枝断叶落、树挂裂溅的,从两株参天古树间翔降林地,立即心叫糟糕。

    凭他视黑夜如白昼的眼力,林外林内明晦绝不该有如此忽然转暗的大分别,可知对方不单以气机如丝如线的紧系着自己,且以无影无形的庞大气场将他笼罩,而龙鹰竟对此无知无觉,直至视力减退,方骇然惊醒过来,明白为何刚才掌握不到追逐外的波动,且没法分心二用,原因正是魔种受制服,发挥不出平时的灵奇。

    那种感觉,正是当年与席遥或法明动手时情况的重演,眼前此人既能像席遥的“黄天大法”般与天地融合,又能如法明那样以“天魔气场”将他困死,合而为使他有力难施,无路可逃,由顶级先天真气形成仿似铜墙铁壁的牢笼。

    就在双脚着地前,他终于首次掌握到此一追杀符太数百里后,仍有用之不竭的真气的超凡高手,并非因他对波动的感应于此人身上再次生效,而是大敌正猛提真气,于不可能增速的情况下提升速度,朝他们杀至,攻击的角度、位置、时间拿捏得分毫不差,隔远射来指劲,及身时刚好是龙鹰着地前旧劲衰竭、新力未生的致命时刻。

    高度集中,如风过庭彩虹剑般锋利的真气,从林木的间隙间疾刺过来,发出强烈与空气摩擦的破风声,“嗤嗤”作响,有勾魂夺魄的威势。

    如给击中,肯定可同时洞穿他和符太的心房,可见其惊人的准确性。

    龙鹰右脚疾伸,比对方预期的早一步点触地面,刹那间魔种攀上他能达致的极限,能渗透任何先天真气“势垒”的奇异魔气,运转全身,最巧妙是符太体内经脉处经他不停施为下积集的魔气,亦从按在符太背心大穴的手心倒流回体内去,其效果等于几个龙鹰联合出手,又如兵分多路的精锐忽然汇而为一,朝强大的敌人冲锋陷阵。

    龙鹰亦是一指点出,以集中对集中,迎上对方本无可抗御、遇坚即摧的真气。

    “砰!”

    劲气相遇爆炸,敌我间中央处劲气横泄,波及方圆数丈的范围,一时枝叶激飞,粗似儿臂的树干亦告碎裂,劲气的波荡,令树挂积雪漫林溅洒,宛如雪暴。

    龙鹰喉头一甜,没法控制的喷出一口鲜血,他本不会受伤,却因怕反震力殃及符太,不得已下只好硬受。

    虽只是一指之威,却等于狂潮激暴,龙鹰身不由己的带着符太,如断线风筝般被长风刮得往后倒飞。

    直至刚才一刻,仍是缘悭一面的可怕敌人,其外相终映入眼帘。

    在林木暗黑里,乍看像个影子多于真人者现身前方十多步外,所披黑袍和披肩棕发因着真气正处于运行至巅峰的状态,无风自动的剧烈作动拂扬,整个人悬虚离地,犹如从虚无处钻出来人间世的异物,予人难以形容的感觉,勉强来说,或对普通人而言,便如面对厉鬼。

    龙鹰当然不会如是想,凭其超凡的灵应,最精确的形容是对方嵌进了他从未想像过的攻击性气场内,奇异的真气与他合而为一,像长风卷浪般冲空而至,如沙暴般照头照脸往他打过来,使他除了运功力抗外,再没有别的脱身之法。

    比之法明的“天魔气场”更要胜上一筹,与女帝的“气场”相比,亦不遑多让。

    际此一刻,他终于知道对手是谁,也明白了军上魁信形容此人的描述。

    “无上师”拓跋斛罗。

    他拥有令人慑服的高大身材,超乎常人的宽广高额,凌厉尖锐的眼神具有某种秘不可测、深邃而充盈智慧的力量。高高的颧骨,衬托起挺拔的鼻管,弧形的上唇和往上翘的下唇,棱角分明,很有个性,加上下颌厚实,肩宽腿长,确有睥睨天下的不世高手风范。只瞥一眼,他超乎众生之上的形相,已深深镌刻在龙鹰的心坎里去。

    拓跋斛罗外貌的年纪看来该不过四十岁,偏能予龙鹰他已活了以百年计的悠久岁月的古怪印象。

    双方反方向朝后飞退。

    表面看是龙鹰吃了大亏,给无上师轰得往后退飞,还受创喷血,实质上无上师却是吃了个哑巴亏。

    论功力火候,龙鹰的确与拓跋斛罗有一段距离,可是藉符太体内魔气以大幅增强反击力,又是毫无花假地与对方以指对指,硬拼一招的高明手段,却能将“人即气场,气场即人”,挟整个气场以泰山压顶之势全力攻来,且肯定是塞外第一高手的无上师的气势气场一股脑儿破掉,还将对方逆送回去。无上师虽退得从容不迫,潇洒好看。只是悬空后移七、八尺,不似龙鹰退得狼狈,抛往十多丈外,不知撞断多少枝叶树干,弄得上方冰落雪崩,但真正的情况,宛如冲奔的湍流,忽然遇上千斤巨石的拦截阻塞,被激得倒流横溅。

    拓跋斛罗此时有两个选择,一是借势飞退,且要退得比龙鹰更远,边退边以无上玄功化解气场逆转倒流反伤己身的后果,然如此则只能坐看龙鹰趁势逃之夭夭,要赶上龙鹰,机会将是微乎其微。

    另一选择是硬抵着逆冲之苦,继续进击。

    当龙鹰看到拓跋斛罗倏退七、八尺后,又猛提一口真气,阴魂不散的追来,心中唤娘,立即再次受其气场所压,知对方不惜受伤,亦要取他和符太之命。如依眼前形势发展,无上师确大有可能完成默啜托他的使命。

    问题在他不能不照顾正陷于半昏迷状态的符太。

    刹那间,无上师以使人纵用肉眼瞧着仍难以相信的速度,将距离拉近至五丈,凌空一拳击来,最奇怪是龙鹰感觉不到拳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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