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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节阅读 40

作者:墨香铜臭
更新时间:2015-03-03 10:00:00
,打了一顿,脸上有伤。又看到这个脏兮兮的小孩子抱住他的腿,烦躁至极,一脚踢开。

      “他上了牛车,叫车夫立刻走。小孩子从地上爬起来,追着牛车一直跑。他太想吃那盘甜甜的点心了,好不容易追上了,在车前招手想让他们停下来。这男人被他的哭声吵得心烦,夺过车夫手里鞭子,抽在他头上,把他抽倒在地。

      他一字一句道:“然后,车轮就从这个孩子手上,一根一根碾了过去!”

      不管晓星尘看不看得见,薛洋对着他举起自己的左手:“七岁!一只左手手骨全碎,一根手指被当场碾成了一滩烂泥!这个男人,就是常萍的父亲。

      “晓星尘道长,你抓我上金麟台的时候,好义正言辞!谴责我为什么因一点嫌隙就灭人满门。是不是手指不长在你们身上,你们就不知道痛!不知道撕心裂肺地惨叫从自己嘴里发出来是什么样的!我为什么要杀他全家?你为什么不问问他,为什么好端端地要来戏耍我消遣我?!今日的薛洋,就是拜昔日的常慈安所赐!栎阳常氏,不过是自食其果!”

      晓星尘不可置信道:“常慈安当年断你一根手指,就算你要报复,你也斩断他一根手指好了。实在记恨不过,你折他两根,十根!或者就算你砍掉他一条手臂也好!为什么非要杀人全家?难道你一根手指,要五十多条人命来抵?”

      薛洋竟然认真地想了想,仿佛觉得他的质问很奇怪,道:“当然。手指是自己的,命是别人的。杀多少条都抵不过。五十个人而已,怎么抵得上我一根手指?”

      晓星尘沉痛地喝问道:“那旁人呢?!那你为什么又要屠白雪观?为什么要弄瞎宋子琛道长的眼睛?!”

      薛洋道:“那你又为什么要阻拦我呢?为什么要碍我的事?为什么要帮常家一家杂碎出头?你帮常慈安?还是帮常萍?常萍原先是如何感激涕零?后来又是如何哀求你不要再帮他?晓星尘道长,从一开始,这件事就是你错了,你不应该插手旁人是非恩怨,谁是谁非,恩多怨多,外人说得清吗?或者你根本就不应该下山。你师尊多聪明啊,你为什么不听她的好好待在山上修仙问道?搞不懂这世界上的事,你就不要入世!”

      晓星尘忍无可忍地道:“……薛洋,你真是……太令人恶心了……”

      听到这一句,薛洋眼中那道已许久不曾流露的凶光,重新出现了。

      他阴冷地笑了几声,道:“晓星尘,这就是我为什么讨厌你。我最最最讨厌的,就是你这种自诩正义之人,自以为品性高洁之人,就是你这种总以为做点好事世界就变美好了的大傻瓜,蠢货,白痴,天真!你恶心我?很好,我会怕人恶心吗?不过,你有资格恶心我吗?”

      晓星尘微微一怔,道:“……你什么意思。”

      阿箐和魏无羡的心,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!

      薛洋道:“最近咱们晚上都没再出去杀走尸了吧?不过前两年,我们是不是隔几天就出去杀一堆啊?”

      晓星尘嘴唇动了动,似是微觉不安,道:“你现在说这个,是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  薛洋道:“没什么意思。就是很可惜你瞎了,两个眼珠子挖没了,看不到,你杀的那些‘走尸’,被你一剑贯心的时候,多害怕多痛苦啊。还有跪下来流着眼泪给你磕头求你放过他们一家老小的,要不是舌头都被我割掉了,他们一定会放声大哭,喊‘道长饶命’的。”

      晓星尘浑身都抖了起来。

      好半晌,他才艰难地道:“你骗我。你想骗我。”

      薛洋道:“是,我骗你。我一直在骗你。谁知道骗你的你都相信了,不骗你的你反而不信了呢?”

      晓星尘踉跄着劈剑朝他砍去,喊道:“闭嘴!闭嘴!”

      薛洋捂住腹部,左手打了个响指,从容后退。而他脸上的表情已不像个人,两眼里竟然闪着绿光,他那对笑起来时会露出的小小虎牙,让他看起来活生生是一只恶鬼。他叫道:“好!我闭嘴!你不相信,跟你身后那只对对招,让他告诉你,我又没有骗你!”

      剑风袭来,晓星尘下意识持霜华反手格挡。两剑一交,他就怔住了。

      不是怔住了,而是整个人都变成了一尊神形枯槁的石像。

      晓星尘很小心、很小心地问道:“……是子琛吗?”

      没有回答。

      宋岚的尸体站在他身后,看似凝视着晓星尘,双眼却不见瞳仁,手持长剑,与霜华相交。

      他们二人以往一定常常切磋剑法,是以双剑相交,单凭劲力,已能判断对方。但晓星尘似乎不敢确定,缓缓地转身,很慢很慢地伸手,摸到了宋岚的剑的剑刃。再顺着剑刃往上摸,摸到了剑柄上刻着的“拂雪”二字。

      晓星尘的脸越来越白。

      他六神无主地摸着拂雪的剑刃,连锋刃割破了掌心也不知道,整个人、连声音都一起抖得几乎散了一地:“……子琛……宋道长……宋道长……是你吗……”

      宋岚静静地看着他,不言不语。

      晓星尘缠眼的绷带已经被源源不绝的鲜血浸染出了两个血洞。他想伸手去碰持剑的人,但又不敢,手伸出又缩回。阿箐的胸口,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疼痛,疼得她和魏无羡都呼吸困难,喘不过气来。泪水如泉般从她的眼眶里流出。

      晓星尘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:“……怎么回事……说句话……”

      他彻底崩溃了:“谁说句话?!”

      薛洋如他所愿,说话了:“需不需要我再告诉你,昨天你杀的那具走尸,是谁啊?”

      当的一声。

      霜华坠到了地上。

      薛洋爆发出一阵大笑。

      晓星尘跪在木然站立的宋岚面前,抱着头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起来。

      薛洋笑得眼里泛起了泪花,恶狠狠地道:“怎么啦!两个好朋友见面,感动得都哭了!你们要不要抱在一起啊!”

      阿箐死死捂住嘴,不让呜呜呜的哭声泄露出一丝。

      义庄内,薛洋一边走来走去,一边用一种既狂怒、又狂喜的可怕语气,破口大骂:“救世!真是笑死我了,你连你自己都救不了!”

      魏无羡的脑中,一阵又一阵尖锐的疼痛。这疼痛不是从阿箐的魂魄里传来的,而是他自身的魂魄在疼痛。

      晓星尘狼狈不堪地跪在地上,伏在宋岚脚边,他缩得很小很小,仿佛变成了很虚弱的一团,原本洁白无暇的道袍已沾满了鲜血和尘土。薛洋冲他喝道:“你一无事成,一败涂地,你咎由自取,你自找的!”

      这一刻,在晓星尘身上,魏无羡看到了自己。

      一个一败涂地,满身鲜血、一事无成,被人指责、被人怒斥,只能嚎啕大哭的自己!

      白色的绷带已彻底被染成红色,晓星尘满脸鲜血,没有眼珠,流不出泪水。

      被欺骗了几年。将仇人当做好友。善意被人践踏。自以为在除魔降妖,双手却沾满无辜之人的鲜血。亲手杀了自己的好友!

      他只能痛苦地呜咽道:“饶了我吧。”

      薛洋道:“刚才你不是要拿剑刺死我吗?怎么一会儿又讨饶了?”

      他分明知道,宋岚的凶尸在为他保驾护航,晓星尘不可能再拿得动剑。

      他又一次赢了。大获全胜。

      忽然,晓星尘拿起地上的霜华,调转剑身,锋刃架上了颈项间。

      一道澄净的银光划过薛洋那双仿佛暗无天日的幽黑眼睛,晓星尘松开了手,殷红的鲜血顺着霜华剑刃滑下。

      随着那一声长剑滚落的清响,薛洋的笑声和动作瞬间凝固了。

      沉默了半晌,他走到晓星尘一动不动的尸体身边,低下头,嘴角边扭曲的弧度慢慢回落,眼睛里爬上了密密麻麻的血丝。不知是不是看错了,薛洋的眼眶却微微的红了。

      随即,他又恶狠狠地咬牙道:“是你逼我的!”

      说完,他冷笑一声,自言自语道:“死了更好!死了的才听话。”

      薛洋探了探晓星尘的呼吸,捏了捏他的手,似乎是觉得死得不够透,不够僵,站起身来,进到一侧的宿房里,端出一盆水,就着一条干净的布巾,把他脸上的鲜血擦得干干净净,还换了一条新的绷带,细细地给晓星尘缠上。

      他在地上画好了阵法,置好了必须材料,将晓星尘的尸体抱进里面摆好。做完了这些,才想起来要给自己的腹部裹伤。

      他大抵是相信再过一会儿两个人就又可以再见了,心情越来越愉快,把地上滚落的蔬菜水果都捡了起来,重新在篮子里码得整整齐齐,还大发勤快地把屋子也打扫了一通,给阿箐睡的棺材里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新稻草。最后,从袖子里拿出了晓星尘昨天晚上给他的那颗糖。

      刚要送进嘴里,想了想,却又忍住,放了回去,坐在桌边,单手托腮,百般无赖地等着晓星尘坐起来。

      却一直没有等到。

      薛洋的脸色越来越阴沉,眼神越来越阴暗,手指不耐烦地在桌上滴滴地敲打着。

      等到天色已暗,他踢了桌子一脚,骂了一声,一掀衣摆起身,在晓星尘的尸体身旁半跪而下,检查自己刚才画的阵法和咒文。反复确认,似乎没错。皱眉思索,还是全部擦掉,重画了一次。

      这回,薛洋坐到了地上,很有耐心地盯着晓星尘,又等了好一阵。阿箐的脚已经麻过了三轮,又痛又痒,仿佛千万只蚂蚁在密密啃噬,她的眼睛也哭肿了,看东西有点模模糊糊的。

      薛洋终于发现事态不可控制了。

      他把手放到晓星尘的额头上,闭目而探,半晌,猝然睁眼。

      多半,他探到的,只有剩下的几片残存碎魂了。

      而若要炼制凶尸,没有尸身本人的魂魄,是绝不可能成功的。

      薛洋像是完全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意外,那张永远都笑意满满的脸上,头一次出现了一片空白。

      不假思索,他后知后觉地用手去捂晓星尘脖子上的伤口。然而,血已经流尽了,晓星尘的脸已苍白如纸,大片大片已变成暗红色的血干涸在他的颈项间。

      现在才去堵伤口,什么用都没有。晓星尘已经死了,彻彻底底地死了。

      连魂魄都碎了。

      在薛洋的故事中,那个吃不到点心、哇哇大哭的他,和现在的他差距太大了,让人很难把他们联系到一起。而此时此刻,魏无羡终于在薛洋的脸上,看到了那个茫然懵懂的孩子的一点影子。

      薛洋的眼中刹那间爆满了血丝。他霍然起身,双手紧紧捏起拳头,在义庄里横冲直撞地一阵摔踢,巨响阵阵,把他刚刚亲自收拾的屋子砸得七零八落。

      这时候,他的表情、发出的声音,比此前他所有的恶态加起来还要疯狂、还要可怕。

      砸完了屋子,他又平静下来,蹲回到原地,小声地叫:“晓星尘。”

      他道:“你再不起来,我要让你的好朋友宋岚去杀人了。

      “这整座义城的人我全都会杀光,全都做成活尸,你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,不管真的可以吗?

      “我要把阿箐那个小瞎子活活掐死,曝尸荒野,让野狗啃她,啃得稀巴烂。”

      阿箐无声地打了个寒战。

      无人回应,薛洋突然暴怒地喝道:“晓星尘!”

      他徒然地揪着晓星尘道袍的领口,晃了几晃,盯着晓星尘的脸。

      突然,他拽着晓星尘的胳膊,把他背了起来。

      薛洋背着晓星尘的尸体走出门去,像个疯子一样,口里碎碎念道:“锁灵囊,锁灵囊。对了,锁灵囊,我需要一只锁灵囊,锁灵囊,锁灵囊……”

      等他走出好远,阿箐才敢微微地动了一下。

      她站不稳,滚到了地上,蠕动半晌才爬起来,艰难地走了两步,走活了筋骨,越走越快、越走越快、最后跑了起来。

      跑出好久,把义城远远甩在身后,她才敢憋在肚子里的大哭放了出来:“道长!道长!呜呜呜,道长!……”

      视线画面一转,忽然转到了另一处。

      这个时候阿箐应该已经逃了一段时日。她走在一处陌生的城镇里,拿着竹竿,又在装瞎子,逢人便问:“请问这附近有没有什么仙门世家呀?”“请问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厉害的高人呀?修仙的高人。”

      魏无羡心道:“她这是在寻找可以帮晓星尘报仇的对象。”

      奈何,并没有什么人把她的询问当作一回事,往往敷衍两句就走。阿箐也不气馁,不厌其烦地一直问一直问,一直被挥手赶开。她见这里问不到什么,便离开了,走上了一条小路。

      她走了一天,问了一天,累得不行,拖着沉重的步子,走到一条小溪边,捧起溪水喝了几口,润了润干得要冒火的嗓子,对着水,看到了头发上的一只木簪,伸手将它取了下来。

      这只木簪原本很是粗糙,像一根凹凸不平的筷子。晓星尘帮她把簪身削得平滑纤细,还在簪子的尾部雕了一只小狐狸。小狐狸长着一张尖尖的脸,一双大大的眼,是微笑的。阿箐拿到簪子的时候摸了摸,很高兴地说:“呀!好像我!”

      看着这只簪子,阿箐瘪了瘪嘴,又想哭。肚子里咕咕叫,她从怀里摸出一只白色的小钱袋,还是她从晓星尘那里偷来的那只,又从钱袋里抠出一颗小小的糖果,小心地舔了舔,舌尖尝到了甜味,就把糖又装了回去。

      这是晓星尘留给她的最后一颗糖。

      阿箐低头收好钱袋,随眼一扫,忽然发现,水中的倒影,多出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。

      薛洋在倒影之中,正在微笑地看着她。

      阿箐吓得尖叫一声,连滚带爬躲开。

      薛洋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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