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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50:覆水

作者:云倾袖
更新时间:2022-09-10 00:03:24
    盛微宁心绪起伏,睫毛颤了颤,想知道程晏池的情况,又不愿意向韩闵妥协。

    “你一走,顾雅筠不得趁虚而入?怪不得你刚才哭得肝肠寸断,原来忍痛割爱。”

    韩闵似笑非笑端详脸色清寒的女人,挑眉,装腔作势感慨:“劳燕分飞,真是凄惨。”

    盛微宁置若罔闻,她并不想跟韩闵发生交集,免得被拖累。

    “你还有闲工夫操心别人?现在这种境地,不是自扫门前雪比较靠谱?”

    韩闵黑眸深深,面上挂着玩味的笑容:“程晏池没告诉过你,我最爱看戏?你好像一点也不担心我会把你抓走。”

    盛微宁瞥了瞥海面,抬步越过他身侧,冷声开口:“那得看你能不能买得起票。”

    幽微花香拂过鼻端,韩闵目送盛微宁渐行渐远的倩影,记忆冷不丁回到蒙特卡洛。

    手下绑架盛微宁,他其实没正儿八经看过她的容貌。

    但那晚的赌桌,她蒙着双眼的布条被摘下的霎那,韩闵立时被惊艳,他不曾见过那么漂亮的眼睛。

    那会儿,甚至还想过据为己有,可惜程晏池搅和了。

    “喂,你要回国内哪个地方?我也要,不如同行怎么样?”

    盛微宁对韩闵的问询充耳不闻,扣着手机抱臂回自己的舱房。

    月光凉薄地洒落甲板,映照到她清澈见底的瞳眸,晕画着上扬的眼线。

    海水有涯,邮轮行驶的路线离利兹越来越远。

    她重新打开相册,忍不住思索韩闵刚刚的问题。

    今夜,程晏池在做什么?

    *

    顾雅筠确实撞墙了,在卫生间被露西强行检查的时候,半边头颅掼向瓷墙。

    如盛微宁所料,顾雅筠昨晚孤绝到背水一战,打定主意赖上程晏池。

    可程晏池被盛微宁用强效安定放倒,根本不可能和她有夫妻之实。

    顾雅筠为求稳妥,当然不可能弄虚作假,所以,最后只能她自己毁了自己的贞洁。

    此举决绝得不留下任何退路。

    然而,程晏池不仅没中计,反而冷血理智到用验身的法子逼她原形毕露。

    绝望至极致,就萌发向死而生的念头,总之一定要程晏池认下这笔糊涂账。

    他不娶她,她徒留破败的身子也找不着其他更好的归宿。

    彼时现场兵荒马乱,碍于顾雅筠公众的身份,周继业绞尽脑汁才将这件事的恶劣影响捂严实。

    程晏池匆匆抵达医院,竟遇见清早出门被祁明渊残部报复的祁寒舟。

    祁寒舟被炸得浑身血肉模糊,据说是精神恍惚着了道。

    这一天一夜发生的变故接踵而至,打得人措手不及。

    周继业怒气冲冲斥责程晏池。

    程晏池神情复杂地看了眼昏迷不醒的顾雅筠,吩咐贺章马上买回意国的机票。

    因为天气恶劣,最早航班订的下半夜。

    黄昏时分,程晏池离开医院回盛微宁的公寓。

    凑巧碰到邻居辛蒂,怀里抱只京巴狗。

    程晏池和憨憨的黑眼珠对上,眼波微动,瞳孔漾着淡漠讥诮。

    盛微宁三年前把这条狗托运到利兹,三年后又把它送人了。

    他不喜欢这条狗,最初住到公寓总要求盛微宁处理掉。

    虽然他不愿承认其中缘由,是盛微宁三年前宁可要条狗都不保留他们的回忆。

    憨憨微微昂起小脑袋,巴巴瞅着紧闭的房门。

    辛蒂上午不在家,不晓得发生打斗的事。

    “程先生,赛琳娜还会回来吗?她托我照顾憨憨。”

    憨憨朝男人吐吐舌头。

    程晏池随手揉了揉它顶花皮,漠漠启唇:“嗯,还会回来。”

    揿下开关板,舒柔的光亮立刻逼退重重暮霭,填充视线的仍是熟悉的摆设,家的温馨感恍若还存在着,沙发上的玩偶眉眼弯弯,机灵劲十足地看着程晏池。

    那个人,却不在了。

    程晏池的目光凝定花桶,花用保鲜剂打理过,还没枯萎,娇艳欲滴地伸展着风姿。

    “应景完,我就把它们做干花、玫瑰饼。”

    清媚的面容、娇憨的表情、软嫩的声音历历在目,像锋利的箭在寒风中插进心口。

    地砖的血迹已被清理干净,程晏池信步沿着踢脚线走一圈,最后进他们的卧室。

    程晏池径直来到盛微宁的梳妆台,脸色阴晦地拉开抽屉。

    果不其然,他送的东西,她全没带走,包括信用卡与项链。

    盛微宁行事周全,思路缜密,从不打没把握的仗,故此她身上应该还有存款。

    程晏池盯着链条沾染血痕的项链,眼眸漆黑而深邃,心底翻涌无休无止的激痛。

    情人锁,的确是不牢靠的。

    这世上借助外力维系的感情,从谈不上自信。

    她认为她要不起,他昔日也一直以为自己给不起。

    直至今天,所有遮蔽都被撕开无所遁形时,他发现,他能给她。

    凝滞的气息溢出喉咙,指腹缓慢摩挲干涸的血印,程晏池心脏抽搐着痉挛了两下。

    她离开他的决心,从头至尾太坚定。

    程晏池又在抽屉里翻了翻,眸光偏移,长久地定格那张伦敦眼拍的照片。

    “你在想什么?”

    “埃菲尔铁塔。”

    默契的一问一答之后,便诞生了凌驾于443英尺的抓拍。

    她那晚是不是就想过把它留给他,因此才没要第二张?

    程晏池轻轻拿起照片,尖锐的痛楚瞬时喧嚣心房。

    他哑声笑了笑,手有点抖。

    视线再一转,他凝眸,看见她放书橱中用牛皮纸包着的画框。

    程晏池走过去取下来,牛皮纸扯开,赫然是那幅他给她画的油画。

    沉默蔓延,光影浮沉男人英俊的眉宇间,逐渐模糊了眸底浓郁的色调,有种温软却揪心的气旋波动在他周身水纹般荡漾,最终沉寂进地面孤独的剪影。

    风自窗口灌入,微微扬高精美的纱帘,卧室倏地变得空旷,荒凉。

    这一刻,难以言喻的寂寥忽然汹涌而至,程晏池开了盛微宁喜欢的拉菲。

    液体流入口腔,酒精肆无忌惮灼烧着喉管,空腹喝酒,胃部翻腾火辣辣的刺痛。

    满屋子弥留盛微宁的欢声笑语,抬起眼,还能生出她环绕身边的幻觉。

    程晏池提酒瓶的手搭膝盖,左手攥住项链抵在额前,唇边勾起浅薄嘲讽的笑意。

    没不清醒,是经过深思熟虑,是有过挣扎权衡的。

    他始终都知道自己在干什么。

    覆水难收。

    他的爱,给了就再也收不回了。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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