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6、知梅轩二姑娘未雨绸缪
再说那日采薇出宫后,第二日赵氏便进了坤宁宫，封清月见了她母亲便道：“让母亲说,我还道是个怎样厉害丫头呢,却是个知书达礼闺秀,头一回进宫，难得她能如此从容应对，倒挑不出一点儿错处，就连太后都说她是个难得女孩儿,可见子都眼光不差。”
赵氏一喜道：“真如此吗，我是听见人说她不差，只没见过面罢了。”封清月道：“德容工貌都配上子都,是个别样聪明稳妥女子,心里打定了主意,嘴上一丝不露，怪不得子都都拿她没辙。”
赵氏道：“你还助着子都，子都那一门心思等着她点头呢，她却推了回来，说家里买卖离不了她，若嫁到咱们家，那些买卖可托给什么人呢？我跟你父亲商议了，咱们这样门庭，娶了儿媳妇回来，还出去抛头露面却不妥，故此，这也不光是苏家丫头顾虑，咱们家这里也为难呢。”
封清月道：“我倒是也听说她管着自家生意，说是她父亲体弱，有个亲弟弟才五岁，姐姐又出了门子，家里没个顶呛人，说起来，却是个孝顺懂事孩子，也没怎样抛头露面，将来跟子都成婚后，自然有子都帮衬着，便是她自己要管着生意，您跟父亲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，您二老不说话，旁人谁敢嚼舌头根子，至于咱们府里那些下人，您就放心吧！这么个能干媳妇娶进门，别说下人，以后您就剩下享福了。”
赵氏被她说乐了，道：“你倒是真喜欢她。”封清月道：“我喜不喜欢有什么打紧，是子都喜欢，子都性子娘是知道，清高孤傲，何曾见他对哪个女子多瞧上一眼，我却听说，他如今没事就往参领府里头跑，可见是心头极爱了，就依着他也就是了，咱们家娶个小户人家姑娘也好，省得树大招风。”
娘俩正说着，听见外头宫女请安声音：“给太子爷请安……”太子朱烨走了进来，一见赵氏，忙道：“外祖母，我小舅舅怎没来？”
赵氏点点他小鼻子道：“你小舅舅忙呢，外祖母回去告诉他，让他进宫来陪你玩可好？”朱烨道：“我知道小舅舅忙着娶媳妇儿呢，昨个我见了小舅媳妇，比明月宫里月嫔娘娘都好看，性子也有趣。”
赵氏不禁笑道：“倒是难得有个我们太子爷说有趣人。”封清月道：“他啊！外人面前会装稳重样儿，到了母亲这里撒起娇来又像个小孩子，万岁爷说，给他寻梅学士回来当师傅，只这位梅大人闲云野鹤一般性子，也不知游历到何处去了，却要再费些时日。”
赵氏刚进自己院子，就见封暮萧迎了出来，不禁白了他一眼道：“怎么，知道着急了，怕你姐哪儿过不去，上我这儿来扫听苏家丫头事？”
封暮萧扶着母亲进了里屋，坐炕上才道：“采薇必然能过去姐姐眼，儿子是想问问想问问……呃……”说着，一张俊脸有些暗红：“儿子是想问问，采薇说了什么不曾？”
赵氏不禁笑道：“你倒是胸有成竹，毕竟头一回进宫，心里紧张，行差了或说错什么也是有。”
封暮萧却道：“若是旁人说不得会紧张，采薇绝不会，她心里，皇宫就是个比较大些，比较奢华威严些园子罢了，并无旁特别之处。”
赵氏叹口气道：“你倒是知道清楚，苏丫头鬼精鬼精，说不得一进宫就知道这个赏梅宴是为了相看她，跟你都没吐口，跟你姐又能说什么，不过，你姐可说，你老大不小了，至多再给你些时候，开了春，她可就下旨赐婚了。”
封暮萧一急道：“不成，采薇还没应我呢！”赵氏道：“所以说你们俩先说好了，既是你俩自己都中意彼此，早日成婚不是好，拖来拖去可耽误了我跟你父亲抱孙子。”说着，端详了自己儿子半晌道：“难不成事苏丫头不乐意？这是你自己一厢情愿事。”
封暮萧有几分扭捏道：“她虽没应我什么，不过我心里知道，她待我跟旁人不一样。”赵氏这才明白，闹了大半天，人家苏家丫头连个字都没说呢，自己儿子倒好，跟自己家里倒是先撂了狠话，这是被苏丫头拿死死了。
刘氏道：“你们这事，娘可管不了了，既是你中意了，又非她不娶，就想个法儿让她应了你才是。”
他娘这些话封暮萧也知道，无奈见不着采薇罢了，大过年，采薇也不出门，自己又不能寻到苏府去，还不如前些年呢，前些年虽说见不着面，可鱼雁往来却始终没断，看着她信，他总能知道，她想什么？做什么？合上信，闭上眼，仿佛就能看着她。
封暮萧府里闷闷不乐了几日，这日忽然苏善学让人送了信来，请他过去饮宴吃酒，封暮萧便忙着去了。
刚下车就见管家迎出来道：“老爷这会儿正有个要紧客人，让公子先去知梅轩等他，他一会儿便过去。”
封暮萧点点头，知梅轩是苏善学书房，院子里植了两株腊梅，因此得名，封暮萧是参领府常客，管家把他引到知梅轩外面，就被个小厮跑过来叫走了，封暮萧便自己进了院子。
还没进院，便有一阵清幽梅香萦鼻而来，忽听见里面一个清越熟悉声音道：“小叔这个知梅轩却有些雅意，旁还罢了，只院子里这两株腊梅却开好。”不是采薇还是哪个。
封暮萧大喜，急忙迈步进了院里，采薇听见动静回头，才明白过来，怪不得小婶婶非引着她上这儿来，引她过来了，自己却推说有事走了，让自己这里等她，哪是等她，是让自己等这块木头呢。
封暮萧眼珠都不错一下望着采薇，就怕一错眼功夫，采薇就没了，采薇被他直眉瞪眼看小脸忍不住红了起来，白了他一眼，低声道：“这么看着我作甚？不认识了？”
三月一边扑哧一声笑道：“外头怪冷，姑娘，封公子进屋去吧！”采薇知道这是小叔小婶特意寻机会，她若避开倒显矫情，便大方进了屋。
小叔别看书读不多，这书房倒是布置很有模样，屋里通了地龙，虽无炭火却颇为暖和，进了屋，外头大衣裳便穿不住了，三月上来服侍着采薇脱了外面狐狸毛斗篷，封暮萧已经脱了大氅，伸手接过三月手里斗篷，顺手搭门边花梨架子上，跟采薇坐窗下沿炕上，却不说话，还这么直直望着采薇。
三月暗笑了一声，出去泡茶，三月一出去，采薇才白了他一眼道：“你总看着我做什么？也不怕丫头笑话你。”
封暮萧呐呐道：“你这身衣裳真好看！”采薇扑哧一声笑了：“不过平常衣裳罢了，这话怎么来？”封暮萧道：“就算平常衣裳也好看！”采薇脸一红。
封暮萧道：“我给你那块田黄印章可喜欢？”采薇点点头：“通体糠萝卜纹，润泽如玉，你哪里寻来这样好料？”
封暮萧道：“是娘娘赏下年礼，我见里头有一块田黄料，便要了来，给你刻了个私章。”采薇意外道：“你自己刻？”封暮萧点点头：“是你私章，怕旁人刻不好，我便自己刻了，字还好，只是上面那头小猪，废了些功夫，不然，早就给你送来了。”
采薇道：“这些不过小事罢了，何必用这些心思。”封暮萧道：“虽是小事，却是我心意，你可明白？”
采薇垂首，脖颈处有些淡淡粉色氤氲而出，封暮萧叹口气道：“我这样心思，恐如今满京城人都知道了，你还不知道吗，今儿好容易见了，你给我个话儿，让我也放放心，这些日子，我就想还不如前些年呢，前些年还能见着你信，如今却连只字片语都没了，也不知你到底什么心思，每日家胡思乱想着急。”
采薇小声道：“你要什么话”封暮萧道：“我要你应了我婚事。”采薇叹道：“你就那么着急要成亲吗？”
封暮萧道：“我不是着急成亲，是成了亲之后，你我便能日日一处了，想见时候就能见着，也省得我家里坐卧不宁。”
采薇沉默半晌道：“你家人我都见全了，你家意思我也知道了，可我家人怎么想，你可知道？”
封暮萧一愣，真没想过这一层，采薇一看他那样让他就知道，定然没打自己家这一票，不禁道：“你嘴里说好听，心里还是觉得，自己家门第比我家高多了，只要你家同意就成，我家恨不得巴结上你家亲事呢，是也不是？”
封暮萧哪说到过采薇，被她一句话问住，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，过了半晌才道：“你这样冤枉我，可有什么好处？我什么时候把你家看低了，我只是想，你先应了我，旁事便不难了。”
采薇道：“我爹可说了，怕我嫁出去受委屈，要给我招一个任打任骂上门女婿呢？”封暮萧一听，蹭一下站起来道：“什么上门女婿？哪来上门女婿？”额头汗都急出来了。
三月进来看见他这样，不禁道：“姑娘说这些笑话做什么？不过是小时老爷说玩笑话罢了，怎当真。”
封暮萧这才松口气坐下，三月放下茶仍出去了，封暮萧才道：“你就会吓我。”采薇道：“虽是小时候说话，我爹是怕我受委屈，尤其有了我姐前头事，我爹对官宦人家颇不放心，周家可才一个六品督查，你们国公府什么门第，你可是堂堂国舅爷，我若是嫁了，你以后要是欺负我我找谁说理去。”
封暮萧端详她半晌，忽然笑了：“我能欺负了你吗？哪件事不是依着你意思，就是娘娘要赐婚，我都拦着，说等你应了我再说，我爹娘哪儿我也说好了，以后就娶你一个，再无旁人，你还有什么不放心，非得这样变着法儿来试探我。”
采薇瘪瘪嘴道：“还没成亲，你自然千好万好，以后怎么样谁知道，我姐夫当初还跟我姐信誓旦旦说，以后绝不纳妾，这话还热乎着呢，两个妾就进门了。”
封暮萧眉头一皱：“你这是不信我了？”采薇道：“不是我不信你，是前面有太多例子。”封暮萧没辙道：“哪你怎样才肯点头？”
采薇眼睛眨了眨道：“其实也不难，成亲前我们先立下个君子协定，若你将来想纳妾了，或是想娶二房了，就得同意和离，若不如此，我是不信你。”
封暮萧倒吸了一口凉气道：“你心里就是这样一个言而无信男子吗？“采薇也觉得自己这话有些过分，可她想来想去，就得有个保障，要不将来嫁了封暮萧，他现说好，将来非要塞进来几个妾侍通房，他家是国公府，他是国舅爷，她便不同意能如何，到那时，叫天天不应，叫地地不灵，她绝不会让自己落到那种凄惨地步，未雨绸缪虽说现实了些，却是保证自己好法子。
别说这个时代男人，可以公然三妻四妾，即便现代，有法律约束，依然小三横行，像封暮萧这种男人，家室，容貌，地位，权势，他应有有，就是他自己不想，将来还不知又多少人想塞给他女人呢，再说，还有无后为大事，如果自己运气不佳，婚后生了女孩，封家两代单传，就封暮萧一个独苗，倒那时，恐怕封暮萧不想纳妾都不行，这些都是成亲后必然要面对事情，不是她冷漠，而是她要保证自己基本未来和尊严，两人家室力量如此悬殊境况下，这是采薇唯一想到两全其美方法，如果封暮萧不接受，那么就作罢。
封暮萧定定望了她许久才道：“还没成亲，你就想和离，采薇，我都不知道你心里究竟想什么，你这个君子协议我不会应，不是想娶妾，而是这个协议对你我来说是侮辱，他侮辱了我对你一番心意，如果我心里连基本信任都没有，我只能说，采薇算我白认识你了。“说完，素着一张俊脸，怒气冲冲走了。
采薇不禁微微苦笑，还亲事还是被自己弄砸了。
再说那日采薇出宫后,第二日赵氏便进了坤宁宫，封清月见了她母亲便道：“让母亲说,我还道是个怎样厉害丫头呢,却是个知书达礼闺秀,头一回进宫，难得她能如此从容应对，倒挑不出一点儿错处，就连太后都说她是个难得女孩儿,可见子都眼光不差。”
赵氏一喜道：“真如此吗，我是听见人说她不差，只没见过面罢了。”封清月道：“德容工貌都配上子都,是个别样聪明稳妥女子,心里打定了主意,嘴上一丝不露，怪不得子都都拿她没辙。”
赵氏道：“你还助着子都，子都那一门心思等着她点头呢，她却推了回来，说家里买卖离不了她，若嫁到咱们家，那些买卖可托给什么人呢？我跟你父亲商议了，咱们这样门庭，娶了儿媳妇回来，还出去抛头露面却不妥，故此，这也不光是苏家丫头顾虑，咱们家这里也为难呢。”
封清月道：“我倒是也听说她管着自家生意，说是她父亲体弱，有个亲弟弟才五岁，姐姐又出了门子，家里没个顶呛人，说起来，却是个孝顺懂事孩子，也没怎样抛头露面，将来跟子都成婚后，自然有子都帮衬着，便是她自己要管着生意，您跟父亲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，您二老不说话，旁人谁敢嚼舌头根子，至于咱们府里那些下人，您就放心吧！这么个能干媳妇娶进门，别说下人，以后您就剩下享福了。”
赵氏被她说乐了，道：“你倒是真喜欢她。”封清月道：“我喜不喜欢有什么打紧，是子都喜欢，子都性子娘是知道，清高孤傲，何曾见他对哪个女子多瞧上一眼，我却听说，他如今没事就往参领府里头跑，可见是心头极爱了，就依着他也就是了，咱们家娶个小户人家姑娘也好，省得树大招风。”
娘俩正说着，听见外头宫女请安声音：“给太子爷请安……”太子朱烨走了进来，一见赵氏，忙道：“外祖母，我小舅舅怎没来？”
赵氏点点他小鼻子道：“你小舅舅忙呢，外祖母回去告诉他，让他进宫来陪你玩可好？”朱烨道：“我知道小舅舅忙着娶媳妇儿呢，昨个我见了小舅媳妇，比明月宫里月嫔娘娘都好看，性子也有趣。”
赵氏不禁笑道：“倒是难得有个我们太子爷说有趣人。”封清月道：“他啊！外人面前会装稳重样儿，到了母亲这里撒起娇来又像个小孩子，万岁爷说，给他寻梅学士回来当师傅，只这位梅大人闲云野鹤一般性子，也不知游历到何处去了，却要再费些时日。”
赵氏刚进自己院子，就见封暮萧迎了出来，不禁白了他一眼道：“怎么，知道着急了，怕你姐哪儿过不去，上我这儿来扫听苏家丫头事？”
封暮萧扶着母亲进了里屋，坐炕上才道：“采薇必然能过去姐姐眼，儿子是想问问想问问……呃……”说着，一张俊脸有些暗红：“儿子是想问问，采薇说了什么不曾？”
赵氏不禁笑道：“你倒是胸有成竹，毕竟头一回进宫，心里紧张，行差了或说错什么也是有。”
封暮萧却道：“若是旁人说不得会紧张，采薇绝不会，她心里，皇宫就是个比较大些，比较奢华威严些园子罢了，并无旁特别之处。”
赵氏叹口气道：“你倒是知道清楚，苏丫头鬼精鬼精，说不得一进宫就知道这个赏梅宴是为了相看她，跟你都没吐口，跟你姐又能说什么，不过，你姐可说，你老大不小了，至多再给你些时候，开了春，她可就下旨赐婚了。”
封暮萧一急道：“不成，采薇还没应我呢！”赵氏道：“所以说你们俩先说好了，既是你俩自己都中意彼此，早日成婚不是好，拖来拖去可耽误了我跟你父亲抱孙子。”说着，端详了自己儿子半晌道：“难不成事苏丫头不乐意？这是你自己一厢情愿事。”
封暮萧有几分扭捏道：“她虽没应我什么，不过我心里知道，她待我跟旁人不一样。”赵氏这才明白，闹了大半天，人家苏家丫头连个字都没说呢，自己儿子倒好，跟自己家里倒是先撂了狠话，这是被苏丫头拿死死了。
刘氏道：“你们这事，娘可管不了了，既是你中意了，又非她不娶，就想个法儿让她应了你才是。”
他娘这些话封暮萧也知道，无奈见不着采薇罢了，大过年，采薇也不出门，自己又不能寻到苏府去，还不如前些年呢，前些年虽说见不着面，可鱼雁往来却始终没断，看着她信，他总能知道，她想什么？做什么？合上信，闭上眼，仿佛就能看着她。
封暮萧府里闷闷不乐了几日，这日忽然苏善学让人送了信来，请他过去饮宴吃酒，封暮萧便忙着去了。
刚下车就见管家迎出来道：“老爷这会儿正有个要紧客人，让公子先去知梅轩等他，他一会儿便过去。”
封暮萧点点头，知梅轩是苏善学书房，院子里植了两株腊梅，因此得名，封暮萧是参领府常客，管家把他引到知梅轩外面，就被个小厮跑过来叫走了，封暮萧便自己进了院子。
还没进院，便有一阵清幽梅香萦鼻而来，忽听见里面一个清越熟悉声音道：“小叔这个知梅轩却有些雅意，旁还罢了，只院子里这两株腊梅却开好。”不是采薇还是哪个。
封暮萧大喜，急忙迈步进了院里，采薇听见动静回头，才明白过来，怪不得小婶婶非引着她上这儿来，引她过来了，自己却推说有事走了，让自己这里等她，哪是等她，是让自己等这块木头呢。
封暮萧眼珠都不错一下望着采薇，就怕一错眼功夫，采薇就没了，采薇被他直眉瞪眼看小脸忍不住红了起来，白了他一眼，低声道：“这么看着我作甚？不认识了？”
三月一边扑哧一声笑道：“外头怪冷，姑娘，封公子进屋去吧！”采薇知道这是小叔小婶特意寻机会，她若避开倒显矫情，便大方进了屋。
小叔别看书读不多，这书房倒是布置很有模样，屋里通了地龙，虽无炭火却颇为暖和，进了屋，外头大衣裳便穿不住了，三月上来服侍着采薇脱了外面狐狸毛斗篷，封暮萧已经脱了大氅，伸手接过三月手里斗篷，顺手搭门边花梨架子上，跟采薇坐窗下沿炕上，却不说话，还这么直直望着采薇。
三月暗笑了一声，出去泡茶，三月一出去，采薇才白了他一眼道：“你总看着我做什么？也不怕丫头笑话你。”
封暮萧呐呐道：“你这身衣裳真好看！”采薇扑哧一声笑了：“不过平常衣裳罢了，这话怎么来？”封暮萧道：“就算平常衣裳也好看！”采薇脸一红。
封暮萧道：“我给你那块田黄印章可喜欢？”采薇点点头：“通体糠萝卜纹，润泽如玉，你哪里寻来这样好料？”
封暮萧道：“是娘娘赏下年礼，我见里头有一块田黄料，便要了来，给你刻了个私章。”采薇意外道：“你自己刻？”封暮萧点点头：“是你私章，怕旁人刻不好，我便自己刻了，字还好，只是上面那头小猪，废了些功夫，不然，早就给你送来了。”
采薇道：“这些不过小事罢了，何必用这些心思。”封暮萧道：“虽是小事，却是我心意，你可明白？”
采薇垂首，脖颈处有些淡淡粉色氤氲而出，封暮萧叹口气道：“我这样心思，恐如今满京城人都知道了，你还不知道吗，今儿好容易见了，你给我个话儿，让我也放放心，这些日子，我就想还不如前些年呢，前些年还能见着你信，如今却连只字片语都没了，也不知你到底什么心思，每日家胡思乱想着急。”
采薇小声道：“你要什么话”封暮萧道：“我要你应了我婚事。”采薇叹道：“你就那么着急要成亲吗？”
封暮萧道：“我不是着急成亲，是成了亲之后，你我便能日日一处了，想见时候就能见着，也省得我家里坐卧不宁。”
采薇沉默半晌道：“你家人我都见全了，你家意思我也知道了，可我家人怎么想，你可知道？”
封暮萧一愣，真没想过这一层，采薇一看他那样让他就知道，定然没打自己家这一票，不禁道：“你嘴里说好听，心里还是觉得，自己家门第比我家高多了，只要你家同意就成，我家恨不得巴结上你家亲事呢，是也不是？”
封暮萧哪说到过采薇，被她一句话问住，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，过了半晌才道：“你这样冤枉我，可有什么好处？我什么时候把你家看低了，我只是想，你先应了我，旁事便不难了。”
采薇道：“我爹可说了，怕我嫁出去受委屈，要给我招一个任打任骂上门女婿呢？”封暮萧一听，蹭一下站起来道：“什么上门女婿？哪来上门女婿？”额头汗都急出来了。
三月进来看见他这样，不禁道：“姑娘说这些笑话做什么？不过是小时老爷说玩笑话罢了，怎当真。”
封暮萧这才松口气坐下，三月放下茶仍出去了，封暮萧才道：“你就会吓我。”采薇道：“虽是小时候说话，我爹是怕我受委屈，尤其有了我姐前头事，我爹对官宦人家颇不放心，周家可才一个六品督查，你们国公府什么门第，你可是堂堂国舅爷，我若是嫁了，你以后要是欺负我我找谁说理去。”
封暮萧端详她半晌，忽然笑了：“我能欺负了你吗？哪件事不是依着你意思，就是娘娘要赐婚，我都拦着，说等你应了我再说，我爹娘哪儿我也说好了，以后就娶你一个，再无旁人，你还有什么不放心，非得这样变着法儿来试探我。”
采薇瘪瘪嘴道：“还没成亲，你自然千好万好，以后怎么样谁知道，我姐夫当初还跟我姐信誓旦旦说，以后绝不纳妾，这话还热乎着呢，两个妾就进门了。”
封暮萧眉头一皱：“你这是不信我了？”采薇道：“不是我不信你，是前面有太多例子。”封暮萧没辙道：“哪你怎样才肯点头？”
采薇眼睛眨了眨道：“其实也不难，成亲前我们先立下个君子协定，若你将来想纳妾了，或是想娶二房了，就得同意和离，若不如此，我是不信你。”
封暮萧倒吸了一口凉气道：“你心里就是这样一个言而无信男子吗？“采薇也觉得自己这话有些过分，可她想来想去，就得有个保障，要不将来嫁了封暮萧，他现说好，将来非要塞进来几个妾侍通房，他家是国公府，他是国舅爷，她便不同意能如何，到那时，叫天天不应，叫地地不灵，她绝不会让自己落到那种凄惨地步，未雨绸缪虽说现实了些，却是保证自己好法子。
别说这个时代男人，可以公然三妻四妾，即便现代，有法律约束，依然小三横行，像封暮萧这种男人，家室，容貌，地位，权势，他应有有，就是他自己不想，将来还不知又多少人想塞给他女人呢，再说，还有无后为大事，如果自己运气不佳，婚后生了女孩，封家两代单传，就封暮萧一个独苗，倒那时，恐怕封暮萧不想纳妾都不行，这些都是成亲后必然要面对事情，不是她冷漠，而是她要保证自己基本未来和尊严，两人家室力量如此悬殊境况下，这是采薇唯一想到两全其美方法，如果封暮萧不接受，那么就作罢。
封暮萧定定望了她许久才道：“还没成亲，你就想和离，采薇，我都不知道你心里究竟想什么，你这个君子协议我不会应，不是想娶妾，而是这个协议对你我来说是侮辱，他侮辱了我对你一番心意，如果我心里连基本信任都没有，我只能说，采薇算我白认识你了。“说完，素着一张俊脸，怒气冲冲走了。
采薇不禁微微苦笑，还亲事还是被自己弄砸了。